过了半晌,乌兰才放下手中的石子,t转过身看着地上还在跪着的人道:“我以为你回来故土已久,会忘了在西州的规矩呢。”
“属下不敢。”青阳回话时还是低着头。
乌兰听后冷笑一声:“不敢?我去食百味那天你不是躲得挺快的吗?还说不敢?!”语毕,就听“嗖”的一声,图雅迅速抽出腰间的弯刀,直架青阳颈侧。
此刻,跪在地上的青阳瞳孔瞬间发散,额间的冷汗顺着脸滴,他恨不得将头直接扣在地上,连声道:“公主恕罪,属下并非故意躲藏,而是未能完成任务,实在是无颜面见公主啊!”
“放肆!公主面前也敢巧言利口?!”说着,图雅便将弯刀压了几分,划破了青阳的脖颈。
眼看就要小命不保,青阳急了立刻发起狠誓:“属下句句真言,若有参假,必被扔回长生天的重生窟!”
这长生天算是西州人的信仰之地,那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大雪山,雪山下的深窟便是青阳口中所讲的重生窟。
西州地处偏僻,自古以来便对中原肥沃的疆土虎视眈眈,但由于能力不足常常被中原压制,无奈为了百姓生活,西州王只能委身于中原之下。
两地开放互市之后,早些年来做生意的商人官员,以高价买过中原的奴仆和罪人,因此也误导中原的人牙子觉得卖给西州更赚钱。而这些被卖过去的人,在被运入西州之后,会率先经过奴隶资格的筛选,如传言所说那般必须样样技能全部精通。
通过奴隶筛选能活下来的人则又会被扔到这雪山下的重生窟,进行二次的考验。深窟之下潮湿无比伸手不见五指,除了雪山顶流下去的雪水之外,就是死人的尸水了。
被扔下去的人要想活,便只能互相厮杀、搏命、甚至成为他人的腹中餐,手中蜡。二次考验以一个月为期,西州王每月会派人扔下去一批通过奴隶资格测试的新人,同时会派人在深窟边上守着,爬上来的人便是重生。
而这些重生之人,会被收为西州王的部下当私兵养着,称作栾鹰。一般对外会宣称是奴隶,因此日常的规矩也都是按照奴隶并行,为的就是掩人耳目,有朝一日以中原人的面貌瓦解中原而不被发现。
这些能活下来的中原人大多都被磋磨过意志,犯错或是逃跑也会被以奴隶对待扔回重生窟,因此这地方也是大多数栾鹰的噩梦。
如今,青阳以此起毒誓,倒是引起了乌兰的兴致,她擡手让图雅住手,轻笑着用脚勾起青阳的下巴,在确认他眼中没有杂念和隐瞒后,才开口道:“那你说说,这会儿怎么有脸来见我了?可是你主子后悔了?”
青阳心知乌兰对宴秋的心思,今日寻过来本意是想让她出面救人,没成想乌兰好像有些误解了,于是此刻他跪在地上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开口。
乌兰见他久不答话,便知是自己多想了,随即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冷冷地道:“有话直说。”
“我家主子他被官府抓起来了,身份恐遭暴露,主子命悬一线,求公主救命!”青阳的语速非常快,他怕自己说不完就被一刀取命,因此说话的嗓音也极高:“您是西州最尊贵的公主,身边跟着武功高强的图雅将军,不管您是直接亮出公主出面要人,还是将军带人夜探州府大牢都轻而易举啊!求公主救命!”说罢,青阳的头重重磕在了地上闭上了眼睛。
片刻之后,青阳并没有等来图雅的一记弯刀取他头颅,等来的却是乌兰的一声轻笑。
“你倒是替我直接安排好了?”乌兰说道。
青阳:“青阳以下犯上,只求公主救主子的命,事成之后青阳甘愿为公主肝脑涂地以命相报。”
乌兰居高临下看着跪趴在地上的青阳,反问道:“肝-脑-涂-地,你现在不是这样吗?”
听到这话,此刻的青阳整个人的神经都绷紧了,高声回道:“是!!”
这样如猪狗一般的条件反射,反倒是把乌兰给逗了乐,她再也懒得与眼前之人磨蹭:“罢了,我实话告诉你,我此次来中原既是找他询问计划进度,也是寻他回去当驸马,可他又拒绝了。他既选了要走的路,生死都是天命。”
西州公主是个说一不二的人,青阳听到这话明知无望,但却仍旧赌着乌兰对宴秋的那点私心跪地苦苦哀求,见人要走,他竟毫不避讳地抓住了乌兰的裙边。
“放肆!再敢犯上就不是手了。”说话间,图雅的大刀已经将青阳的一条胳膊划的皮开肉绽:“你们叛变栾鹰本就该碎尸万段,如今公主留他性命甚至不杀他身边人已经仁至义尽,你有这时间不如抓紧去给你主子准备一口棺材。”
青阳疼得不得不松手,同时图雅的话更是浇灭了他最后那点希望,可即便这样他依旧是跪在地上头顶着地,一个劲儿道歉一个劲儿求乌兰帮忙。直至二人策马西去,连影子都看不见了,这才翻身倒在地上。
胳膊上的剧痛让他面无血色,见求乌兰无望,青阳再次翻身上马,不顾一切朝仓西府奔去。
另一边,在外奔走一整日的姜语棠,几乎把曾经店里的所有常客都找个遍,可宴秋的事情涉及到杀手身份,所有人都避之不及。
姜语棠用尽了浑身解数千求万赌,终于拦住了赵捕头,最终赵捕头同意给她时间去大狱里看一眼宴秋。
于是,姜语棠立刻又往家奔去,准备先收拾些宴秋能用上的东西带去狱里给他,可当她欢欢喜喜地进了家门后才发现,墙根底下竟出现了一排血迹,这鲜红的血一直顺着墙根延伸到了廊下,直至厢房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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