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岑酌撑着伞,微微倾斜着,将她这个人笼在伞下,此刻她才发现,那些雨都从檐下飘到她身上了,只是她方才一直在发呆,没有发现罢了。
他太高了,一下就能挡住所有的光,但她并不觉得暗。
“岑酌?你怎么来了?”她看见岑酌,还是有些不解。
她不知道岑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岑酌一开口就把樊璟给卖了。
“樊璟说让我跟着你,怕你生闷气想不开。”岑酌蹲下身,深蓝色的衣袍沾着雨水拖在地上,后背的衣物没有伞的遮挡,已经有些湿了。
“哦对了,锦岚说要下雨,让我拿伞,他说你从不带伞。”
本以为岑酌是老实人,没想到一开口,就将两个躲着不敢露面的人给卖了。
顾清疏听到笑出了声,“他们为什么不自己来,我又不吃人。还有,我哪那么容易想不开。”
“其实我也想知道,可能他们怕你生他们的气,不愿意见他们吧。”岑酌语气温和极了,伸出手拉着她的衣袖,示意她站起来。
顾清疏站起身,跟着岑酌走入了雨幕。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她说着,看起来很放松,“毕竟一天之内让我知道了这么多事情,我也需要缓一缓。”
短短一天,她却得知了那么多真相,是人都会一下子接受不了。
“没生气就好,生气伤得是自己身子,”岑酌浅笑,却还是有些紧张,“我们瞒着你,你也不恼?”
他只做过这么一件对不起她的事,但还是很心虚。
顾清疏只是释然一笑,看起来丝毫不在意。
“为什么要恼?我不能因为这么一件事就忘了你们从前对我的好,况且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又没有真的伤害到我。”
她说完才意识到什么,接着解释道,“当时是我语气不好,让你们误会了,我只是有些急,想快点弄清真相。”
“若真要说恼的话,你们怀疑我会抛弃你们回到仙门,这倒是让我有些没有想到,我没想到在你们眼中我是这样不告而别的人。”她玩笑似地说着。
岑酌听完也是笑了。
他知道她不怎么将情绪挂在脸上,若是有,也只是喜。
她从不会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旁人。
当时谢洲瀛挑唆他们,他们也没有想过她的为人是做不出这种事情的,就这样信了,确实是他们的不对。
本来就是他们先做错了。
现在总算是说开了,压在他心头的那块巨石也终于消失了。
长了张嘴就是要说,不能憋着,若是不说,误会永远是误会,矛盾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化解。
听她说完,他才知道她心中所想原来那么简单。
而他也才想到,她一直都是这样,对于这种小事不会在意太多,也不会放在心上。
是他们多虑了。
是他们一直想着往事,毕竟从前的她,是一个很记仇的人。
为什么会怎么想呢,是因为从前的那位左护法。
听说顾清疏与那位左护法是有仇的,而那位左护法的下场大家都知道。
所以他们一直以为她是一个很记仇的人。
可他又觉得有些不对。
他与顾清疏相识以来,顾清疏从来都是懒得管事的人,对旁人也是爱搭不理,就像是以往樊璟和程鹿音多次挑衅,她都当空气。
樊璟被关地牢那次是例外,因为他真的过了。
所以连他都不知道,顾清疏到底记不记仇。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真正了解过她。
他们就这样在雨中走着,将一些藏在心底的话都说了出来。
朋友之间本来就该这样,只是他们现在才发现。
等到回了藏书楼,雨才渐渐小了些,只是天色还是有些暗沉沉的。
樊璟在听完锦岚一席话后,站在原地想了很久。
究竟该怎么做?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还是敞开了说明白。
他纠结万分,总算做出了决定。
此刻他还在这里就表示他选择了后者。
有些事不说明白,就永远是横在心口的一个倒刺,谁知哪一日会突然发作,叫人痛不欲生。
倒不如今日就将所有事说清,所有对的错的,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部说清楚,往后便不会因此事再生事端了。
于是他看到收伞进门的两人时,眼神一亮,身子也不自主地向前倾。
他一下站起身,与她异口同声道。
“我有话和你说。”
说完他们都愣了一下,又是同样的话。
“你先说。”
樊璟紧抿着唇,松了口气,“行,我先说。”
“从前我还未归顺你时,是有些瞧不上你,也见不得你好,就往你的蜡烛中掺了些东西。那东西不会立刻要人命,但是会让身体越来越差,最后甚至是一点小伤也会要了你的命。先前你底子好,修为深,那东西便也没有什么用,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发挥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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