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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死(1 / 2)

赴死

顾清疏本来都闭上了眼,等着接下来发生的事,可那人却停了动作,扯过她的衣袍,将她的领口拉回原位,又拿被褥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不是……怎么了啊?

沈长谙坐起身,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物,嘴里念着。

“不行,不行不行……”

她裹着被子缩在角落里,只觉得奇怪。

“你不行?”

这话一出,某人脸色一黑。

怎么可以说一个男人不行呢!

他长叹一口气,心中的燥意未平,还有一团火在烧着,强压下心头的欲念说:“还不是时候,现在太早了,对你不好。”

啊,还有这说法,顾清疏是没想到的。

但转念一想,这事若是被江别鹤和江别泧知道了,某人估计会死得很惨。

于是……他们俩就盖着被子纯聊天了。

其实也只有顾清疏盖了被子。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缩在床角,看着与她保持安全距离的人,眉头直抽抽。

沈长谙盘腿而坐,心中默念了好多遍清心诀,这才能平静地说话。

“你若是知晓这些事,只会活在压力之下,我也不想用这件事来牵制你,让你多感激我。”

“可你付出了那么多我却什么都不知道,这对你太不公平了。”

他垂眸浅笑,“我不需要公平,我只希望你能活下去。”

活下去,分明是很简单的事,可对他们来说,却是轮回十五世都无法完成的夙愿。

她想要寻常的生活,可她的人生,偏偏平常不了。

“那你为什么前几次轮回都不与我相认,不出现在我身边。”

“我的存在对你来说不算是好事,有我在,你的危险会更多。”

譬如……他的哥哥。

那个人太危险了。

令人窒息的控制欲,那个人绝不允许他在意任何人,也绝不允许他有任何软肋。

所以这一世,他们才算是真正的重逢。

“可为什么你会在这一次选择与我见面。”

顾清疏瞥见沈长谙眸光一动,心道不妙,这人又要开始了。

“因为忍不下去了,太想你了。”

“……”

好家伙,她就知道。

“逗你玩的。”他一笑,“经历过前几次轮回,我发现尽管我不在你身边,也总是有人想置你于死地,我才想着倒不如陪着你,危险就危险,我替你挡着就好。”

顾清疏心头一酸,垂下头。

“所以你一开始就是因为爹爹的嘱托才会这样奋不顾身。”

在她死于长梦台时,他那样惊恐,让她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因为故人托付。

他是没有尽到责任,好好保护她,但也不至于赔上自己一条命来换她的轮回。

太不划算了。

况且那时她都不认识他,有的也只是少时之情,不够他这样做。

可沈长谙坚定地说:“不是,他的嘱托不足以让我舍弃灵魄。”

“或许你没有发觉,我在看着你,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

这比任何情话都要动听。

他一直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看着她,看着她长大,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所以他能接纳她所有的不完美,包容她的所有。

但他又会恨自己不是无所不能,不能救她出苦海,任她沉沦。

“中元夜你放的两盏河灯,一盏是阮师伯的,另一盏……是我的?那我在玉神雪山上看到的尸骨……也是我们的……”分明是不长的话,她只觉得说得好困难,这明明是她的一生,她却不忍说出口。

长眠于雪山的人,被风雪掩埋了所有痕迹,自此,世上再无他们。

而她,却亲眼见到了自己的尸骨。

也怪不得第一眼看到时她会觉得如此痛心。

“都过去了,我们还有机会。”他柔声说着,仿佛是在说旁人的事一样。

他不在意自己的死亡,却愿意为她拼上所有,这让她怎么继续这样堕落下去。

所以他从来不说,也从来不透露半分,问他也只是一笑或是敷衍过去,这些都是为了让她活得更轻松些。

因为他太知道了,若她知晓这一切,定会为了他改变,哪怕是自己委屈,自己受苦,也要走向他理想的道路。

可他从来想的都是她能过得快乐一些。

这一世对她来说,已经好太多了。

她有了朋友,有了亲人,有了爱人,哪怕结局不如她所愿,哪怕这一世还是会走向死亡,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至少她知道了,在那个没有她的世界,那些因她而死的人都活得好好的。陆清景,叶清丞,曼曼,他们都还好好的。

而被她所害的人,岑酌,樊璟也都在这个轮回中安然无恙。

至少在不同的世界,他们都拥有了最好的结局。

这样也挺好。

“你之后会去哪?”她似乎习惯了他来无影去无踪,也知晓他不会随她去浮渊,但还是想问一下。

他支着头若有所思,好像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毕竟天地之大,已经没有一个可以称作家的地方了。

以他的能力,潜入浮渊陪她不成问题,但浮渊有个脏东西,还是要避着点的,他也只能暂且离开她一段时间了。

等到江宁出关,她回了上清天宫,一切就好办多了。

“不知道啊,但你想我时,说不定我就会出现。”

“行,要是你不出现的话,我就……”

他一脸笑意地看着她,像是等着她的下句。

“你就?”

顾清疏一时说不出什么狠话,抿着唇想了好一会儿才说。

“我就讨厌你了。”

这话一出,沈长谙立马坐不住了,挪到她身边一把掐住她的脸,看着那清亮的眸子。

“不准讨厌我。”

好幼稚。

但还挺好玩的。

但没一会儿,就有碍事的家伙出现了。

“谢洲瀛派人喊我们回去!”樊璟在门外喊着,这会他倒是学乖了,不直接推门了,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沈长谙这才收回手,翻身下床,将一室纱帐揽起束好,等着她整理衣服。

他倒是好,方才拉扯的时候扯的都是她的衣衫,他一丝都没有乱。

顾清疏慌忙理着衣领,匆匆系好腰带,那雪白的罩衫还落在地上,可怜兮兮,她瞥了一眼,慌忙下地捞过披上。

四个字。

手忙脚乱。

他回眸看了一眼她整理好了,才走到门口为樊璟开门。

门外的人仿佛早就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捂着眼睛不敢看。

“眼睛痛?”他看着樊璟这模样,也是觉得好笑,忍不住调侃一番。

“我能看吗?”樊璟t试探性地问着,手指却分开了一个小缝,悄悄瞟着。

沈长谙一把打下樊璟的手,“少装,能不能看你不都看了。”

也是。

樊璟看着二人衣冠整整,松了口气,转而又觉得不对劲,问道:“那么快?”

“……”

“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搞得像他是畜生流氓一样。

樊璟心虚地瞟着楼下,“没什么。”

“岑酌在应付谢洲瀛的人?”顾清疏都没问谢洲瀛是怎么知道他们在这的,那家伙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嗯。”樊璟点头,“快些回去吧,是找你的。”

顾清疏眸色一沉,有些不耐烦。

烦死了。

当然不是说樊璟,是说那个阴魂不散的谢洲瀛。

“等等,如今是几月?”她忽地反应过来,谢洲瀛这样急着找她,莫非是那件事……

她这些日子经历了太多,险些忘记了这最重要的时间点。

沈长谙比她敏感些,立马回了。

“冬月了。”

那马上就要腊月了……

为什么提前了?

她祈祷着谢洲瀛找她千万不要是让她做那件事,心中忐忑不安。

腊月间,仙门围剿,她身死道消。

她不想死。

沈长谙回头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却又让人捕捉不到。

鬼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跟他们走吧。”他退了一步,冲她点点头,就当是告别了。

她深知自己对他有了依赖,但她向来独立,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也知道什么时候该放手,深深看了他一眼,便与他擦肩,跟着樊璟走了。

沈长谙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沉了下去。

还是逃不过。

怎么多次轮回,无论他这样努力,她都是活不过这个腊月。

只不过这一世不一样了,他做了万全的准备,他就算是死,也要保住她一条命,送她回归上清天,那个本该属于她的仙境。

良久,他才拿出来那不敢让旁人窥探的木牌,上面写得赫然是他的名字。

其实早在最开始,他就入局了啊。

他,岑酌,樊璟,丁允……这不仅是给她生的机会,也是给他们的。

毕竟在一切开始之前,他们都没能活下来。

在那一世,死去的也只有他们几人罢了。

……

谢洲瀛看着这不怎么听话的孩子,叹了口气,“这次去了那么久,不太好吧。”

顾清疏扫了他一眼,便撤回目光,极尽冷漠。

“我做自己的事,又没有与仙门纠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听着这语气,谢洲瀛像是满意了一些,也放柔了声音。

“好,不与他们纠缠就好。”

“你叫我回来是有什么事。”她不想和他多说,这个人是对她宽纵,但他心机太重,和他说话太累了,要时时提防着他的算计。

谢洲瀛喜欢她这样说话,和她姑姑很像,直来直往还有些冲,这样就很不错。

“去天元宗,杀了那个玉神神女。”

她眸色一沉,眼中星光黯淡。

“好。”

谢洲瀛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干脆,也是有些好奇,垂眸看着她,“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目光夹着寒意望向他,一如往常。

“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不是一向如此吗。”

“就这样,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说,这样才最好。”他会心一笑,与她擦肩而过。

他需要的永远都是一把没有自我意识的刀刃,只要足够快足够锋利足够听话就够了。

现在的她就刚刚好。

而顾清疏看着这人的背影,冷漠的双眼隐隐像是猝了毒一样。

……

如今是冬月,但她不想那么快去杀洛初。

况且她又不会真的杀了洛初。

谢洲瀛为什么要她杀洛初……她想不明白。

在她心中思考这个问题时,系统出现了。

【杀了她,或许不是坏事】

这话她不明白,洛初与她的交集不算多,况且玉神神女这个身份她不知道有什么用,若是杀了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该怎么办?

而且,为什么说杀了洛初不是坏事。

尽管洛初在前几次轮回杀过她,但目前看来,只要她不太过分,洛初是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她和你,只能活一个】

【我只会为你打算】

【这是最好的选择】

系统这话说得不算清楚,但她知道系统不会害她,而系统说的多半也是真的。

她垂眸,遮住了心事万千。

这一生,怎么就这样了呢。

“你说,我能赶上除夕夜吗?”她沉默良久才擡头看着缓缓西沉的落日,似是有些憧憬。

回忆她的只有一片沉默。

连系统都无法保证她能活到除夕,她又在瞎想些什么呢。

左右不过一个月,她也只能好好珍惜难得的安宁日子,剩下的就只能搏一把了。

一想到她如今的一切都是那个人豁上所有为她求来的,她便要更加爱护自己的小命了。

但若真的无法活下去,她也要安排好所有。

“怎么这样心不在焉?”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甚少这样正经。

她回神看向身后的人,舒了口气。

锦岚啊。

不对!他怎么回来了!

她眼神有些闪躲,不再看他,敷衍道:“没什么。”

锦岚见她不说,也没有多问,只是走到她身边。

“去找樊璟和岑酌?”他问道。

“嗯,有些事要交代一下。”

至于是什么事,自然是身后事。

若她真的不幸去了,总不能没人殓骨,这样也太可怜了。

他们从来没有这样安静地在一起过,就默默地走着,一句话也没有再说了。只是这气氛太过沉重,每个人都揣着心事不说。

樊璟就看着这两个人改了往日性子,这样一言不发走进了门。

其实顾清疏还好,就是锦岚,这实在是不像他了,惹得樊璟看了又看,满脸疑惑。

“看什么呢?锦岚那么好看?”岑酌瞅见樊璟的目光,打趣着。

樊璟立马撤回了目光,闭上眼不再理会他们了。

“得了吧,脸都遮完了,鬼看得出来好不好看。”默不作声的顾清疏突然开口,三人纷纷看了过来。

这句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点某人呢。

可天地良心,她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锦岚委屈地捂着脸上的面具走到窗边,坐上了他的专属窗框。

“你今天是怎么了?”岑酌看着她心事重重的模样,比旁人敏感些,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她躺在摇椅上,随手把玩着一旁的玉珠,却是想了又想才开口。

“谢洲瀛让我去天元宗杀一个人。”

虽说是一个人,但他们都明白谢洲瀛的意思。

说是杀一个人,但往往都不止一个人。

谢洲瀛要她灭了天元宗。

“天元宗……”樊璟停下翻书的手,眉头紧锁,“不好对付。”

是啊,有白渌这个半仙在,她怕是很难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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