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作为一个父亲,他确实是不称职的。
“天道阻挠,魔族乱世,我们也没有办法给她安定的生活,阿宁,你也是逼不得已,现下补偿还来得及。”
听着阮净这话,沈长谙眸色一沉。
魔族乱世,自然指的是他的那位哥哥。
若不是谢洲瀛,阮净怎么会死,若不是谢洲瀛,江别鹤怎会重伤闭关,若不是谢洲瀛,江泠又怎会……
“师兄,真的还能补偿吗?”
江别鹤自然是相信阮净的话,只是他不会爱人,也不知道该怎样对待自己的女儿。
“自然是能的。骨肉至亲,等你相处时,便会知晓该怎么去爱她。”
因为这爱是本能。
“只是……”阮净话风一转,声音也低了许多,仿佛是刻意避着沈长谙,只对江别鹤一个人说。
“你这闺女,怕是有人觊觎了。”
江别鹤不懂情爱之事,也听不懂这话,听得云里雾里的。
阮净见他不懂,便也摇了摇头,笑说着:“罢了,罢了,你就当我没说过。”
只是他们都没有看见,沈长谙缩在一边盯着他们,那眼神哀怨极了。
刚刚的话他都听到了。
大师兄还是偏心江宁啊,连这都跟江宁说。
看来日后得避着江宁一些了。
“时间到了。”阮净看着自己逐渐变淡的身躯,长叹一口气,冲着二位师弟再道了一次别。
这也是他欠江别鹤最后的道别。
“再见了,阿宁,小安。”
那缕残魂流入江别鹤心口,以真仙之力温养,自然是比沈长谙这个魔族要好些。
江别鹤抚着心口,久久不能平静,那泛红的眼眶看着怪让人心疼的,只是那个无限包容他心疼他的人不知何时归来。
“你现在好好说,为什么泠泠会变成这样。”他开口,还能听到强压下的哭腔。
沈长谙知道这不是质问,江别鹤只是太担心了。
早在夜浔回上清天时,他就和夜浔说过,将人间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他们。
江别鹤自然知道自己的女儿经历了什么,也是心疼,但夜浔不知道仙门围剿,也不知道她血洒长梦台。
早在江别鹤闭关时,便嘱咐他和夜浔要好好照顾江泠,若是在上清天,便是夜浔,若是下了山,一切就交给他了。
可他没有保护好她。
“说来话长……”
江别泧就着温水细细地擦着顾清疏脸上的血迹,直到那张脸变得干净。
这么多年没见,她还是能一眼认出来。
只是从前爱笑的小姑娘,现在却性命垂危,只剩一口气吊着。
“阿婴,怎么样了?”江别鹤带着沈长谙赶来,也来不及换掉身上沾着血的衣服,急急忙忙,那神色,看着像是刚发怒过。
身后的沈长谙一改往常不正经的模样,安分极了。
“幸亏心口有什么东西护住了,否则真的要没命了。”
江别鹤挥挥手,让江别泧让看,自己坐在窗前,手指搭在顾清疏的额心,探查着。
待灵力流过心口时,他眸色一沉,转眼望向沈长谙。
那人心虚一笑,又立马转开了头。
“也就只有一口气了。”他沉着张脸,看着有些吓人。
他们江家人这张脸就是这样,不笑的时候眼尾上挑,一张脸又白又清瘦,看着总感觉是生气了,让人怪害怕的。
江别鹤收回手,灵力为刃割向自己的手腕。
鲜血滴落,他将手腕凑到顾清疏唇边,一把掐住她的下巴,让那血落入她的口中。
一滴一滴喂养,直至她脸上有了血色。
这法子实在是太过稀奇,但无论是江别泧还是沈长谙,亦或是一旁的夜浔,看着都无半分触动。
就好像,就该这样救人。
可这法子太过邪门,实在不像是正经救人的法子。
江别鹤见血喂得差不多了,又从袖子扯出一条丝绢,随意缠在手腕上,也算是止血了。
他反手运起灵力,缓缓注入她的心口,那最为纯净的真仙之力太过强大,但她一点都不排斥,如同无底洞一般,吸纳着那无尽的灵力。
只是她的身体亏空太大,怎么也填不满,整个人也如同冬日寒冰,暖不了。
得亏江别鹤是真仙,流血流失灵力对他来说都算不了什么。
过了不知多久,他才收回手,目光却没有撤回,一直盯着她的脸。
惨白如纸,了无生气。
怎么会不心疼。
一想到方才沈长谙同他说的一切,他心中竟生出了怒火。
原来无情道并不是无情。
爱是本能,这是无情道无法磨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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