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她一人想翻出墙院,是行不通的。
她记得从左绕过山园,有一处杂物间,那儿的树枝粗壮,正巧长出了院外。
李知蹲着身子,藏在那矮胖的水缸后,慢慢挪动着步子,趁着无人,快步进了杂物处的院内。
“前院来了中官传敕,你可知道?”
陡然响起的声音令李知心惊,她躲在墙根处,紧贴于下。
“这又是因为什么事?”
“好像是三娘……”
外头动静渐渐远了,李知心下微松。
杂货屋里有条尚还结实的绳子,她又捡了块石头,将绳索系在其上。
李知擡头,手举着石头,对准那枝干上掷出。
掌中的绳索随着一端的重石如水流一般向上缩去。
她踮脚,将悬吊于空的石头拿下,把绳索一端系于另处用力拉了拉。
尚且结实。
李知便就着绳索,慢慢爬上了树。
她对高处向来是害怕的,如今只能逼着自己不去瞧下,只抱着枝干,慢慢朝着墙瓦移动。
树枝下蓦然发出一声簌簌的“吱呀”声,李知心惊,忙越至墙瓦上。
因着这番折腾,枝叶晃动得不停。
她扭头望了眼墙外。
距离尚高,跳不得。
便将系于树枝首端的绳索用力朝外拉了拉,卡在那分枝的一处,随即拉着绳索慢慢地朝墙下行。
脚踏实了地,李知才松了口气。
未有人从窄窄的巷中瞧见,一个拽着绳子的清丽女娘从树上,翻出了院墙。
李知去当铺换了些钱帛,而后买了匹快马。
她翻马扬鞭,一路俯身朝前。
她要赶在宫门落钥前,进宫面见圣人。
薛海是被李使期的急书逼来的。
他入楼,推门,跨步于前,掀帘而坐。
李使期的茶便敬到身下。
“重溟,我家三娘她”
薛海擡手打断,示意他不必再言。
“不是我不帮你,你应该知道,这事儿是圣人亲手过的,我们愈反对,令爱所被圣人赋予的权力愈高,到那时情况可就非我们所能预料的了。”
李使期握拳,“那你让我眼睁睁瞧着三娘入宫吗?”
薛海将茶盏扣在上,未喝这茶,“李由林,他不会坐视不理。”
“重溟!”李使期猛得起身,“我只有这一个女儿,李由林的手段你我不是不知!”
“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吗?”薛海亦起身,一步一步向他逼近,“去上书,去辞官,去求圣人放过你女儿?”
“还是等到你女儿真正手握大权,做圣人得已喘息的刀,然后在被抛下,草草了命。”
薛海拂袖,“李洄,你未免,太过自私了。”
李使期双唇紧抿,绷着脸,一阵风似的从薛海面前走过。
“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话,我不希望因此,误了大事。”薛海叫住他,“三娘在宫中,我会安排妥当,纵使李由林出手,亦不会让她有事。”
李使期未停下,径直出了楼。
陈徽仙坐在堂前,眼皮一直跳个不止,手中的汤婆子竟是愈捂愈冷。
她臂搭在椅上,瞧陈举从前穿过,入堂拱手。
“怎么样了?”陈徽仙忙起身,手中的汤婆子捏得紧,“回来了吗?”
陈举知道夫人问得是阿郎,他只摇头,“马车物什倒是同烟云一起收好了。”
立在旁的花嬷嬷眼尖,想着夫人手中的汤婆子定是凉了,便往后朝人吩咐几声。
“不知道怎的,我心慌地很。”陈徽仙抚上胸口,停下步子,“我去看看昭九。”
花嬷嬷上前扶住陈徽仙,“夫人莫心急,等着阿郎回来就好。”
新的汤婆子送来了,花嬷嬷便将夫人手中的换来,递上新的。
接手倒是暖和,花嬷嬷握上陈徽仙的手,冷得很。
“夫人担心,便走动去看看。”
李知被锁在内院的二堂,陈徽仙穿过正厅,入了西角门,看守的小鱼远瞧望着是夫人,忙迎上去。
钥匙不再他们手中,陈徽仙也没有。
她便迈步,走到门前,轻声道:“昭九,娘来看你了。”
屋内没有动静,李知也未回应。
陈徽仙凑近些,敲敲门。
“昭九,昭九?”
她偏头问莫雨,“三娘一直不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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