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们走吧,我在这里会好好的”儿子突然开口道。
夫妻二人吓了一跳。
起码一个来月了,儿子没有跟他们讲过一句话,他知道他们要把他送到某个精神病院后,便一直保持沉默,谁都不搭理。
母亲瞬间掉下泪来,对工作人员说,麻烦多费些心,她儿子是个心肠很好的孩子,患病之后,好像换了个人,从前,他那么地懂事可爱,连一个小蚂蚁都不忍心踩,偏就害了这样的病。
夫妻两,妻子是一个大学的教授,教授心理课程,而丈夫,一个是画廊的老板,姓宣,是一个海归,二十多年前从国外回来的,祖上是做古董生意的,他归来后继承了家产,家底殷实。
两人就生了一个儿子,起名宣一,本来居住在城里的别墅区,后来儿子患了病,他们就在郊区买了一所房子,远离闹市区,环境好,空气也好一些,可始终没有治好儿子的病。
宣一十七岁了,十岁那年患病之后,他突然说自己不叫宣一,他从别的时间线穿越过来,要找一个人。
那当父亲的,听了之后,大吃一惊,疯了,彻底疯了,孩子已经病入膏肓。
半个小时之后,一切手续弄完,医护人员便带着宣一进去,父母跟他道别,他头都没回一下。
活动区的走廊内,过了八点之后,开始变得喧闹,一些女人大喊大叫,咒骂抛弃她们的人,还骂护工,说护工玷污了她们的清白,说着说着,哭了起来。一些人在撞门,拿脑袋撞,声音很大,过道上听得清清楚楚。还有一些人唱着歌,一边唱,一边大笑,说江山已崩,美人已逝,独留孤家寡人。
护工们摇头只笑,这帮疯子们,活在自己的世界,疯疯癫癫,胡言乱语。
“都给我安静点”护工一嗓子吼道,“再不老实,我就让你们知道,谁才是你们的主宰。甭管你是老虎,龙,还是前朝的皇帝,王爷,都给我把头低下去,不然,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护工没好气地咒骂。
“别骂了,一天才刚开始,坏了心情不值当”另一名护工说道,而后,她看向宣一,“小伙子,你别怕,那都是些疯子,不骂骂他们,不消停”
到了那间活动房了。
门一打开,屋子中的人还是继续打牌,写字,看书,看电视。
那名护工,姓公的那个,拿起小木棍,照着光头患者一顿猛瞧,像敲木鱼一样,咚咚作响。
“别敲了,我们还看电视呢”一个患者说道,
“敲,让他接着敲”另一个患者说道,“那疯子,做了二十多年的梦,现在还说自己是一个皇族,从遥远的星系而来,让公护理敲,继续敲,连我这个疯子都看不下去了,梦总归有该醒的一天,哪有人做一个梦,二十多年不停的”
公护理擡起手,准备继续打,缅因猫直立起来,扒在窗户上,瞪大了眼睛,恨不得撕了护工。
“臭猫,你给我等着,今天不剥了你的皮,我就不姓公”男护工咒骂道,“我网准备好了,今天有你好看的”
恼羞成怒的护工,一巴掌打在光头患者的脸上,把他从椅子上打倒在地。
他倒在地上,半边脸肿胀,对着窗户的那半边的确和二十年前一样,从外面瞧,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另一边,却苍老憔悴,布满皱纹,黑眼圈明显,被打的一边,流着血,新伤旧伤混在一起。
“阿薇!!!!”宣一大声地喊着。
倒在地上的人,擡起头来,冷漠地看了一眼,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他是他的夏薇吗,是那个开启时间虫洞,把自己和叛臣拉入无尽黑暗的夏薇吗?
患者目光呆滞,一边的嘴角印着口水的痕迹,他们剃光了他的头发,头皮上青一块,紫一块。
“阿薇,我是虎子啊,你的虎子”宣一说道,“我们来接你了,回家,我们回家”
“回家???”
病患倒在地上,双手被束缚在防护服中,他的眼睛一片潮湿,一片干涸的海洋泛起波浪,在那片大海之上,两个人正在向他走来,一老一少,白色的泡沫被海水推向沙滩,两人走在沙子上,冲他笑着,一如那个破晓的清晨,第一缕阳光穿越地平线,灿烂地照耀,波动的水声,萦绕的淡淡水汽,夏夜的萤火,以及漫天的玫瑰色星空,那是他的梦么?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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