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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1 / 2)

番外一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一对始终没生下孩子的夫妻在雪地里捡到了一个孩子。

李慧和萧勇万分高兴,他们觉得这是上天赐予他们的孩子,对这孩子是万般的宠爱。

他们为其取名为萧鼎添,寓意比顶天更添一筹。

而萧鼎添从小就展现了非人的天赋,简单的算数一点就会,其它技能更不在话下,而且相貌也从小出众,雌雄莫辨,第一眼看到的还以为是个女孩子,看见的人无一不赞叹一声,好生美丽的小公子。

李慧和萧勇在萧鼎添5岁时,遇到了一个身着黑袍的算命之人,那算命之人捂得严严实实,那人告诉他们,此儿是集天地灵气运化而生,是来为天地报福的,告诫他们一定要对他好。

李慧和萧勇想到了萧鼎添从小就展现的非人天赋,他们不停地点头。

说完后,那算命之人就离开了。

那算命之人这么一说,再加上其他人对他们百般的讨好和拍马屁,说他们怎么养出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所以他们的心思活泛了起来,开始让年仅5岁的萧鼎添不停地涉猎各个方面,识字,词赋,算数,打猎,种地,养家畜……样样不落。

萧鼎添曾经坦然说过自己不喜欢做这些事情,他觉得很累。但李慧和萧勇却劝说他,这是为了你好,为了你有一个更光明的未来,你会了那么多的技能,对你以后有所帮助。现在苦点,累点,以后就幸福了。

又长大了一些,萧鼎添看见同窗的一些人都有长命锁,他心生羡慕,于是他告诉了李慧和萧勇,他也想拥有一个长命锁,但他们却骂他,说他们送他上学堂就花了不少钱了,他还想要长命锁?这么小就嫌贫爱富,以后还得了?

萧鼎添默不作声,任凭他们骂,等他们骂累了之后,他才说,不是金的也可以。

他只是想获得一个爱的证明。

李慧和萧勇听到这话后,更加生气了,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不够富有,给你买不了金的?你带着个铁的长命锁,你让别人怎么想?

萧鼎添很着急地说不是,可他们却以顶嘴为由把他送进了柴房里。

萧鼎添最后还是妥协了,他不再说长命锁的事情,只是变得更加沉默了。

李慧和萧勇对萧鼎添的成绩十分看重,但萧鼎添的文章却写得并不好,萧鼎添解释说,这些文章都是些固定内容,太过呆板,连学堂里的夫子都说萧鼎添的文章写得十分有灵气,只是不适合这个时代而已。

但李慧和萧勇夫妇俩却并不相信,他们告诉萧鼎添,不管你从哪儿来,你都得适应这个时代,这样你才能生活得更好。

毕竟他们养了自己,他还是按照他们的想法继续过日子,但灵气是遮掩不住的,哪怕他再怎么学,也写不出沿袭十几年的呆板风格。

所以他的文章得分一降再降,对此,李慧和萧勇特别生气,他们怒骂,生一个儿子还不如生一个女儿,看看丞相府中的那个嫡女,考得可比你好多了,人家还是女儿。

萧鼎添反问他们,那也是她的本事啊,女子又不一定不如男子。

但李慧还是强调道,她是个女子。

萧鼎添对着李慧问道,可你也是女子啊?

李慧语塞了。

萧鼎添接着说,况且她学得这样好,不仅有她的功劳,也有她父母的……

萧鼎添还没有说完,就被萧勇给打断了,问他是不是在嫌弃他们这个家?嫌弃他们都没用?

虽然是疑问,但他的语气却含着不容质疑的确定。

萧鼎添更疑惑了,他回道,不是。

但李慧和萧勇却认为他是在顶嘴,怒骂道,不孝子。

随后就将萧鼎添赶到了柴房里,让他面壁思过,还放进来了一条看家狗,那黑狗被饿得皮包骨,但却凶神恶煞。

萧鼎添只能与狗抢饭吃,不然就没得吃,但是他们给的饭菜量却实在少得可怜,那黑狗天天垂涎欲滴地盯着他,口水流了一地。

萧鼎添在柴房里天天过得胆颤心惊,不敢睡觉,不敢休息,他怕自己一转眼的功夫,那黑狗就把自己吃了。

满身咬痕的萧鼎添最后还是道歉了,虽然他不认为他有什么错,也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但是他觉得他只要道歉就对了。

黑狗也死了,没人知道,在柴房里的那几天,萧鼎添究竟遭遇了什么。

李慧和萧勇看到了萧鼎添的妥协,反而变本加厉起来,萧鼎添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就这样度过了十年。

萧鼎添的身材慢慢抽条,相貌也更加出众,他总是面容带笑,一双桃花眼更是像沁了春水似的透润。

只是两颊还有婴儿肥,萧鼎添年年熬夜,还休息不足,但还是白里透粉,看上去很有精气神。

早在萧鼎添十岁时,就有人上门定亲,可都被李慧和萧勇夫妇俩打发了回去,他们觉得这些人都配不上他们的儿子,他们的儿子应该娶世界上最美丽,最贤惠的女子。

萧鼎添还在15岁这年,中了状元。

萧鼎添中了状元,理应是要去皇宫里接受任职的,但李慧和萧勇却是百般阻难,说什么路途遥远,太过危险,不让他去。

萧鼎添还特别感动,安慰他们说,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皇帝还给自己派了照顾和保护自己的人,可他们说什么也不松口。

但不多久,萧鼎添就知道了他们不让他去的真正原因。

那时候,萧鼎添做好了晚饭,正要请他们去吃饭时,他听到了李慧和萧勇的谈话。

萧勇:“……他要是去了还得了,早就说不要让他去参加,你还让他去。他现在都这么厉害了,那他以后呢?再加上他本来就不是我们的亲生孩子,他是天地的孩子,我们以后还管得了他!?他见过了大世面过后,肯定会抛弃我们的。”

原来……自己并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是捡来的,怪不得他们不爱他呢,萧鼎添握着双拳,指骨被握得作响。

李慧:“这也不是我能阻拦得了的呀,所有人都在劝我们。对了,你说他会不会怪我们啊?”

萧勇:“我们是为了他好,他哪能怪上我们?”

萧鼎添没有忍住,推门而入,双眼猩红,和他们大吵了一架。

李慧和萧勇拒不承认自己的错误,甚至还将萧鼎添关到了木门外,让他面壁思过。

冰天雪地里,萧鼎添被关在了木门外,哪怕他声嘶力竭地呼喊,里面也没有任何回应。

萧鼎添就蹲在门外哭泣,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雪色逐渐覆盖了萧鼎添的全身,在眼泪快要滴下的时候,凝结成为冰珠,砸在了地面上,四分五裂。

萧鼎添感觉自己身体正在逐渐失温,他想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必须得找一个能避雪保温的地方。

萧鼎添原本是不想寻求其他邻居们的帮助的,他以前也被关在门外过,但他哀求了那么多家邻居,却无一人为他开门。

但他此时此刻还是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和幻想,敲响了那些邻居家的门,可结局总是重复的残酷,还是没有一个人为他开门,仿佛这个村子已经死掉了,没有一点人声,只剩下了北风呜呜的哭泣声和雪落在地上的簌簌声。

萧鼎添知道,哪怕所有人都不想要他,不想救他,他也得活着,他想活着。

他转头走进了冰天雪地里。

萧鼎添走了好久好久,都是相同的漫天雪色,没有一丝生机。

萧鼎添狠狠地摔了一跤,倒地不起,就在萧鼎添感觉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他擡头看到了大树上的一节树枝,那节几乎光秃的树枝上爬着一只颜色暗淡的残蝶,那节树枝的尽头有一片枯黄的树叶,上面有一颗水珠。

很奇怪的是,那只残蝶的颜色都快要掉完了,自己却一眼就看到了它。

那只残蝶用尽全力在爬,爬向那片枯黄的树叶,爬上那颗能拯救他生命的水珠。

北风呼啸,那只残蝶将掉未掉,每次萧鼎添以为它要掉下去的时候,但它都稳住了,它仍然坚定地爬着。

萧鼎添也在用尽全身的力气爬着,爬向那只残蝶。

就在那只残蝶用触角触碰到那水珠的一瞬间,萧鼎添也触碰到了那只残蝶。

霎时间,在他们相触的地方炸开了巨大的光亮。

两个残破的生灵于一起爆发出生的意志。

这冰天雪地,既是他诞生的地方,也是他涅槃重生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光芒逐渐散去,冰天雪地里只剩下了不着片缕的萧鼎添。

雪地为床,雪花作被,萧鼎添安详地睡着了。

突然,萧鼎添睁开了眼,他的眼珠不再是黑粽色,而是层层叠叠的红色,紫色和黑色,那眼底的漩涡正在逐渐变化形成。

一觉醒来,萧鼎添感觉自己从未睡得如此安心,如此舒服。

萧鼎添长翘的睫羽上还凝着冰珠,他随手抹了抹脸上的雪花,抖了抖身上的雪,他才惊觉自己不着片缕。

他想穿衣服,这样的念头刚出现,他的身上就被凭空套上了一套衣服,温暖舒心。

萧鼎添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那只残蝶,聪明如萧鼎添,他很快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萧鼎添面若寒霜,坚定地走向了他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

漫天飞雪,只剩下萧鼎添一人在独自行走,皑皑白雪中那一抹黑显得尤为亮眼。

萧鼎添的头发也长长了许多,长发如瀑,如黑丝绸般光润亮顺,他的相貌更加雌雄莫变,像精灵一般高洁,又带着堕妖般的妖孽,他的桃花眼也拉长了些,显得更加生人勿近。

很快,萧鼎添便走到了那处房屋外,看着这处房屋,他扯了扯嘴角。

明明赚了那么多钱,可仍旧是破旧的小屋,美名其曰,吃苦才是福。

“笃笃笃”,萧鼎添敲了三下门。

“谁啊?”李慧打开了门,看到了大变样的萧鼎添,她第一时间还没认出来,不过很快,她就认了出来。

李慧怒骂道:“你死哪儿去了?你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家了?还去哪儿化了个妆,搞了这么一套衣服?丑死了。”

萧鼎添没有作声,只是用那一双眼睛看着李慧,他的瞳孔颜色在逐渐加深。

“算了,先吃饭吧。”李慧看到萧鼎添的眼睛颜色一直在加深,有些怵得慌。

萧鼎添跟着李慧走了进去,萧鼎添反手关上了木门,将门外的风声和雪声一并隔绝在门外。

“我告诉你再怎么样,我也是你父亲,她也是你母亲,你一声不吭就跑,你以为你是谁?”萧勇边喝着酒,边大言不惭地说道。

李慧也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萧鼎添默不作声地听着,默不作声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饭。

“现在父母给你说话你也不听了,是吧!?”萧勇喝得面红耳赤,他拍桌而起。

正好,萧鼎添碗里的饭也吃完了。

萧鼎添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然后缓慢地站起身来:“我真的很感谢你们。”

李慧和萧勇还没有将那一句疑问问出口,就暴毙而亡,眼睛睁得老大。

萧鼎添又缓慢地蹲下身子,将他们的眼睛抚下:“再见了,母亲,父亲。”

随后,萧鼎添就站起身来,打了个响指,屋内凭空起了滔天火浪,火浪滚滚,空间扭曲,黑烟弥漫。

萧鼎添在椅子上坐了好久好久,看着他生活了15年的地方,被火浪逐渐吞噬,所有的物品都一并被火舌舔舐掉。

萧鼎添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索性他也不再去想,萧鼎添慢慢地走出了他生活了15年的地方。

萧鼎添的背后火光滔天,此时正是夕阳西下,霞光满天,倒是天地并色,接映一片。

萧鼎添没有回头看,火光和霞光印着他的半边面庞,倒是显得深邃了几分。

萧鼎添在一处大树下,挖出了几大箱财宝,他想这些本就是属于自己的,他们用自己赚了那么多钱,是时候也该还给自己了,不过他也并不贪,他就拿了一箱财宝。

随后,萧鼎添离开了霞火溢光,走进了黑暗之中。

……

萧鼎添尝试了许多自己没有尝试过的东西,但是试过之后也觉得好像就那样。

在行走的数百年期间,萧鼎添尝遍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他见过喝得面红耳赤的男子当街暴打妻儿,还意图将那些妻儿拿去抵债。

他见过佝偻的老奶奶提着一大摞青菜,却只换了几个铜板。

他见过无数个被父母卖掉的小女孩,最后走向了不归路。

他见过……

他还见过无数个挣扎在人世间,无论如何都逃不过命运的人。

萧鼎添改了名字,从那天开始,他就是艳几道。

万物凌于道之下,而我凌于道之上,我要做自己的主宰!

我不需要什么春天,我来,即是春天。

……

艳几道偶然间在书上看见了他以前作为萧鼎添时的事情,他用火将那几页纸燃烧殆尽,其它书页上一样的记载也同时被燃烧殆尽。

艳几道每次只是正常地走在路上,但总是有人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于是他就略施法术,就让他们哭爹喊娘,跪地求饶。

他还给自己取了个名号叫做“道尊”。

不消百年,“道尊”的名声传遍了每家每户,虽然是坏的,但他很满意,至少没有人来打扰自己了。

每家每户都把艳几道当做洪水猛兽,告诉他们的孩子,如果不听话,道尊就会来抓她/他,这句话屡试不爽。

又过了一千年,萧鼎添的心逐渐疲软了,他开始远离人间,去到深山老林里闭关修炼,强大自己,只有力量才不会骗自己,哪怕他在天地间早就是第一的存在。

直到有一天,艳几道听到了强烈的呼唤声。

萧鼎添感到很有趣,他循着那道呼唤声过去,发现是一个小女孩,一个衣服灰旧,身上到处都是新旧伤疤的女孩。

看起来不过7岁的她在虔诚地许愿,伟大的道尊啊!请让我死掉吧。

艳几道感觉更有趣了,明明还这么小,却在一本正经地许愿死亡。

“你好,你是伟大的道尊大人吗?”祝幸芸还是双手合十,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全身上下灰扑扑的,但眼神倒是透亮,艳几道心里想。

“对啊。”艳几道懒懒地靠在窗框上,晃着脚,他坐着的窗框上泛着微光。

“那我可以许愿吗?”祝幸芸的眼睛亮亮的。

“我是取人性命的大坏蛋,不是实现愿望的大好人。”艳几道没看祝幸芸。

“那正好诶,你可以让我死掉吗?”祝幸芸的眼睛更亮了。

“不可以哦。”艳几道愣了一下,然后恶劣一笑。

“啊,好吧。”祝幸芸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你为什么想死掉呢?”艳几道漫不经心地问道。

“因为我觉得我是个累赘,我吃得太多了,但是我干的活又很少。”祝幸芸默默低下了头。

“你看起来这么小,你能干多少活?”艳几道把玩着手中的红色玉石。

“我不小了,我已经11岁了。”祝幸芸小声反驳道。

“那也小。”11岁了?怎么看着还跟六七岁一样?艳几道心想。

艳几道伸出手,透过太阳光看着两手指夹着的玉石。

“好吧。”祝幸芸抿了抿干涩的嘴唇。

艳几道将手收了回来,上下抛着玉石,撇了撇嘴:“你这房间采光不太好啊。”

艳几道环顾四周,发现周围全是杂物,由此可见,这是个杂物间。

“嗯,新母亲说好的房间要留给弟弟,新母亲做的也是对的,毕竟我又不是她的亲生孩子。”祝幸芸低下了头。

“不对。”艳几道抛着玉石的动作一顿。

祝幸芸听到这话后,愣愣地擡起了头。

“你先来的,那肯定是你先选啊。”艳几道看向祝幸芸。

祝幸芸摇了摇头:“父亲说要谦让。”

“谦让个屁。”艳几道饱满的唇中吐出了几个字。

艳几道看到祝幸芸还是一副傻愣愣的模样:“算了,不想跟你说了,我先走了。”

说罢,艳几道就走了。只是临走之前,风声里传来了一句很小声的“对不起”。

她对不起干什么?艳几道心里疑惑。

算了,不想了,她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劝不了,不想劝。

艳几道又回到了深山老林里继续修炼。

过了几天,艳几道感觉自己的心静不下来,无法潜心修炼,于是又去到了那个地方。

“喂,小女孩儿,还在干活呢。”艳几道又懒懒地靠在窗框上,看着正在做饭的祝幸芸,问道。

“我叫祝幸芸,还有我不小了。”祝幸芸停下了手中的活,神色认真地回答道。

艳几道愣了一会儿,才笑着重复道:“祝幸运?”

“是祝幸芸。”祝幸芸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好吧,祝幸芸,你的菜快要糊了。”艳几道嘴角轻挑,他知道她的名字是具体哪几个字,只不过在逗她而已。

“啊。”祝幸芸呆呆地啊了一声,就反射性地伸手,把已经烧开了的锅捧了下来,手掌接触到滚烫的锅,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但祝幸芸仍然没有放手,她急忙把锅放在地上。

祝幸芸的手掌在一瞬间就红了,还有着些黑色的碎末,手掌上还起了好几个大泡。

“糊……糊锅了,手也烫伤了,干不了活了。”祝幸芸并没有第一时间心疼自己被烫伤的手,而是在担心干不了活,而且糊锅的话还会被骂。

“你真是笨的很。”艳几道无语,那么烫,怎么能直接用手去拿呢?

“嗯。”祝幸芸低着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你还应一声?”艳几道微微睁大了双眼。

艳几道见祝幸芸低着头不说话,他无奈地走过去,微微弯下腰看她:“哭了?”

祝幸芸豆大的泪珠不停地砸落在地上:“怎么办啊?我肯定会被骂的,我还干不了活了……”

“我干不了活了!……”祝幸芸的哭声更大了,指腹上还在一阵一阵地发麻,发疼。

“诶,你别哭啊。”听着他最讨厌的哭声,艳几道没有心烦,而是有些慌了。

艳几道见祝幸芸还在哭,于是打了个响指,已经糊掉了的饭菜瞬间变回了原状,祝幸芸手掌上的烧伤也消失了。

祝幸芸突然感觉到自己手掌上的疼痛消失了,连忙伸手去看,发现烧伤竟然不见了。

“嗯?”祝幸芸翻来覆去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她手掌上烫伤就像是没有出现过一样。

“你再看看锅。”

祝幸芸又看向锅,用勺子扒拉了一下里面的菜:“诶,它没有糊掉诶。”

然后又惊叹了一声:“好神奇。”

“那是。”艳几道有些傲娇地微扬了扬头。

“谢谢你。”祝幸芸诚恳地道谢。

“没事。”艳几道撇过头去。

明明就是因为他自己和她讲话才导致菜糊了,还导致她的手掌被烧伤了,怎么这时候她还要感谢他?就像他不理解为什么她上次要说对不起一样。

接下来的好几个月,艳几道每隔几天就会去看一次祝幸芸,艳几道每次碰到祝幸芸,都会发现她要不就是在干活,要不就是因为活没干好而在被打骂。

可是一个只有11岁还营养不良的小女孩怎么能做那么多事呢?怎么能站在比灶台还低的地方做饭呢?怎么能拿着比她人还大的扫把扫地呢?怎么能洗碗,喂猪,种地什么事都做呢?

艳几道好像理解了,又好像没有理解。他以前是因为天赋异禀才被逼着做那么多事,可是祝幸芸什么都不会,却被逼得什么都会了。

“喂,小女孩儿,要不要我帮我?”艳几道又懒懒地靠在窗沿上,看着她带着伤干活。

“伟大的道尊大人,你是要帮我死掉了吗?”祝幸芸停下了手里的活,眼底迸发出奇光异彩。

“不是,我要帮你惩罚那些人,好吗?”艳几道撑着脑袋看她。

“不好。”祝幸芸听到这个回答后,有些失望,她又开始闷头干活。

“为什么?”艳几道歪了歪头。

“因为他们其实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过错。”祝幸芸表情迷茫,“而且他们应该是爱我的吧,不然为什么会需要我呢?只不过他们给我的爱要比弟弟的少一点而已。”

“你被需要不是因为你被爱,而是因为他们只是需要你创造出来的利益而已。”

艳几道见祝幸芸还是一副呆愣愣的模样,叹了一口气:“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好吧,可能是我太笨了,理解不了。”祝幸芸敲了敲头。

“你怎么不追问?你这个年纪不是最喜欢问为什么吗?”艳几道有些疑惑。

“因为他们说打破砂锅问到底是一个很不好的习惯。”祝幸芸表情落寞。

“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你可以问我。”

“真的吗?太好了,你可以教我认字吗?”说完,祝幸芸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好像麻烦你的太多了。”

“可以,我无所谓。”

“那我用我的故事和你交换吧。”

“行。”艳几道没有拒绝。

祝幸芸像是被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的大门,她第一次将自己的身世诉说出来:“我一直都知道母亲的家不在这里,母亲要走,如果带上我,母亲没法生活,所以我帮助母亲逃走了,但是我并不后悔。”

“母亲走后,父亲很快再娶,新来的母亲很快就生了一个男孩,她很爱她的孩子,什么好的都紧着他,可能是因为他是个男孩儿吧。”

“而我毕竟是个女孩儿,我又没办法传宗接代,干活是应该的。”

说到这里,祝幸芸有些失落:“如果我是个男孩儿就好了。”

“什么狗屁道理?”艳几道愕然,“女子和男子一样重要。”

“真的吗?可是他们都说男孩子才能传宗接代。”祝幸芸有些迷茫。

“光有男子怎么生?生育本来就是男女共同完成的。”艳几道从窗沿上跳了下来。

祝幸芸又想到了什么:“他们说,生孩子好痛好痛,隔壁的刘婶就是因为难产死掉了。”

艳几道神色认真,继续说道:“肚子是你的,你可以选择传宗接代或者不传宗接代的,这都是你的自由。”

祝幸芸的眼神依旧迷茫:“可是他们说,女子始终是要传宗接代的。”

“我说了,都是些狗屁道理,你管这些干什么。”艳几道都不想说话了。

“可是,他们说……”

“行了行了,知道了,我不说了。”艳几道不想再说了,他单手从矮小的窗沿上翻过去,然后离开了。

“对不起……”

风声又带来了一句小声的“对不起”。

她对不起干什么?他真的是不能理解。

连着好几个月,艳几道都没有再去到那个地方,他真的是不想再去了,每次去都要生一肚子火。

再后来,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深冬,艳几道正在闭关修炼时,他感觉到心底突然生出了一股疼意,细细密密,传遍了心脏的每一处角落,它还在继续蔓延着。

艳几道狠狠抓住了自己的心脏,急忙停止了修炼,因为反噬,导致他不可抑制地吐出了好几口黑血,但他还是马不停蹄地赶往了那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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