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问他对未来有何期望,他的期望是能够像父亲一样,做一个自由又浪漫的作曲家。
“王斐,你以后想做什么?”他畅想了一下未来,又想起王斐来。
王斐没有声音。
裴栩:“……?”
难道他说太多,把王斐给催眠睡着了?
正这么想着,王斐忽然开了口:“我好像一条没有梦想的咸鱼。”
“……嗯?”裴栩发出一个单音节。
王斐在黑暗中看着前方,室内的光线非常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他隐约能看见裴栩的轮廓,他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没想过未来要做什么,可能是奶奶给我留下了太多,我只要不沾黄、赌、毒,不突然作死,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是肯定的。”
裴栩:“……”
确实,王斐拥有32套房,6个商铺,还有占地三亩的宅子,于普通人而言,躺着都能过下半辈子了。
裴栩:有点羡慕,还有点嫉妒怎么办?
“我没有什么兴趣爱好,能称得上是爱好的大概只有打篮球,但那也只是一种消遣的娱乐方式,包括手机里的小游戏,也只是偶尔玩一玩。我不会主动去交朋友,不会主动和过去的朋友们联系,没和你谈恋爱前,我是一个能周末在家里待两天不出门也不说一句话的死宅。”
“我偶尔也会想我以后会做什么,我能做什么工作,是否能和同事相处得来,想过之后又觉得未来离我还很远,再次想起时,又会茫然。”
说到这儿王斐略顿了顿,才继续说:“我有时候挺羡慕老唐小丁的,他们活得很潇洒恣意,也充满他们这个年龄该有的青春活力。每次听他们说话八卦讨论一些话题,我都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裴栩听着他的叙述心里微微发酸,他犹豫片刻,本想握一握他的手,可现在黑灯瞎火,要是摸进他被子,指不定摸到什么,所以只是伸出手摸黑拍了拍。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每个人也有每个人的性格,不用强迫自己改变和融入,或许会有某些遗憾,但对我来说,活得开心顺遂就是来人世这一遭最大的幸运。”裴栩说完吐出一口气。
在过去几年他每天忙着想办法打工赚钱还要兼顾学业时,他会有绝望的时候,也有幻想的时候,他会幻想如果他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是不是就能够躺平不再需要奋斗呢?但幻想终归是幻想,现实还是残酷的现实,不过现实并非一成不变,人也是会改变的,就像现在,他和亲生母亲那边划清界限,说起来或许会被人抨击不孝冷血,但那也只是因为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没在抨击者身上而已。
去掉一层枷锁,他也会有对未来的迷茫,可他活得轻松自在了,心情也很明媚,他想将这份明媚分享给王斐。
手掌被摸索握住,裴栩只微愣了下,旋即反握住。
王斐感受着他掌心并不算柔软但温暖的触感,拇指指腹轻轻摩挲他的手背,低低一笑,后道:“夜里人的思绪真的很容易发散,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竹筒。”
竹筒?
裴栩还纳闷了下这是个什么形容词,正要问时脑中倏地灵光一闪——竹筒倒豆子,这是在说到了夜里什么话都往外蹦呢。
但仔细一想,裴栩自己不也是这样吗?若换成白天,他也说不出那番藏在心底的话。
“也许是两只竹筒。”裴栩往前挪了一点。
王斐听到他声音的靠近呼吸明显一滞,踌躇片刻后也往前挪了挪,同时也用更小的声音说:“两只竹筒凑一双?”
裴栩心跳蓦地快了起来,夜晚能让人思绪扩散,同时也会让人感官敏锐,以及……放大某种冲动。
黑暗中,情不自禁吻到一起的两人很快就感觉到了血液的升温,而也正是这种静谧的环境,催发出了藏在人心底深处的欲望。
王斐是第一次如此清晰体会到不由大脑控制的身体失控,尽管失控的时间很短,可依然让他产生了淡淡的不安和恐惧。
不仅他,被王斐抓着双手按在脑袋两侧的裴栩同样如此,甚至他比王斐更能清晰感受到王斐身上那称得上野蛮的占有欲,令他害怕的同时又有隐隐的期待。
但关键时刻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裴栩推开王斐前,王斐自己先停了,裴栩说不清是庆幸居多还是失落更多,只抱着王斐微僵的身体喘着气。
王斐有些懊恼,可裴栩抱着没让他离开又像是对他的宽容,他缓缓呼出一口气,瓮声瓮气说:“我现在理解为什么老唐和小丁会那么不矜持了。”
因为,床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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