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世齐无奈的摇头,“我若不应,现在怎能出得来。”
“是怕她告诉家主吗?”
“不。”
“我是怕她自寻短见。”
如今正直春耕,而城中多是青铜砖石地,也多是不劳作的贵族。
“元长还未见过这粟的播种呢。”
都城外就是大片农田,以黄河引水灌溉。
“这几日都未见到人,过来看看农田也是好的。”
田边突然来了一群人,为首的高高瘦瘦,穿着华贵。不少人停了手中动作仰头观望。
“老伯,这粟播种下去能长多少,收时又有多少。”
子受半蹲着问了一个刚擡手撒种子的老伯。
“这个不好说...”
“谷物长于天地,自然受天,地,的影响,再加上人。风调雨顺,勤劳治理,收成自然在七成以上。”
“若是天地不和,加上虫灾,不保五成,又若国之徭役,使之劳动力缺乏,再减矣。”
子受回过头,“齐哥哥?”
“又见面了,巧。”吴世齐客气的微微鞠躬。
“商先生说的对,有机缘的,终究是你的。”
“是公子的福气,这...”
“闭嘴。”
“今日一定要请哥哥好好吃酒。”
吴世齐摇头。
“我们公子请你喝酒是看得起你,别不识擡举。”
“齐,不会饮酒。”
几声咳嗽,代替了解释。
“无妨,哥哥可以茶代酒,快随我入城。”
盛情难却,这次吴世齐想走怕也是没那么容易了。
好在认识他的人不多,出来前换了衣裳,就是吴府的下人都很难认出,只不过吴阳。
两幅面孔可不止是,人的性子呀。
这家酒馆眼熟的很,吴世齐想起就是原先与萧元宏喝酒的那家,记得不错的话还有小曲听。
馆内的人纷纷朝外走。
“留步。”
“怎么了?”
“你看,他们都纷纷朝外走。”
“许是吃饱喝足回家。”
“你看他们走路的步子,像见了瘟神般,再看脸色,一副倒了霉的样子。想必里头不太平。”
“好像有理,不过我倒要看看,君主脚下还有什么不太平。”
“哎...”吴世齐本想伸手劝阻,子受就快步走进去了。
王城能有什么不太平,无非就是贵族欺压平民,又或许是吵架斗嘴伤了和气,再不然就是像相府公子那样,大家族子弟打架,打出人命。
这种场面,吴世齐倒是跟着萧元宏见了不少,但,子受是第一次见。
坐在大椅子上的胖子,翘着腿,瞟了一眼闯进来的几个人,“小子,我们自己家的事,你少管。”
馆内的客人早已经跑光,吴世齐追进来。他若记得没错,挨打的人是店家,旁边的是唱曲的姑娘,也是店家的女儿。
“大白天的,你欺负百姓,我为何不能管?”
胖子看来人的穿着,也并不想惹他们,“没听见这是自家的事吗,这酒楼是我的,这两人也都是我的家奴。”
“你胡说,我并没有卖身给你。”
“老头,这些年若不是我,你们两早死了,既然这娃娃长大了,知恩图报懂吗?”
子受与吴世齐总算看了个明白。
“她若顺从了,酒楼我给你,你欠的钱我也不要了,一举多得,何苦呢?”
听着好像条件很不错。
“我就是死,也不会让女儿给你这种人糟践。”
胖子从椅子上跳下来。
“他欠你多少钱?”
胖子伸出了手,子受睁大眼睛道:“五袋?”
“五十!”
“你有钱吗?”子受小声问着吴世齐。
吴世齐摇头。
“你这人,坐地起价,我们三殿下...”
“三殿下?”胖子凝神。
“若没钱,趁早滚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换不了,那就只能以身低债咯~”
“胖子,你欺人太甚,竟敢欺压到王室来了。”
“别拿权势压我,什么三殿下,你若要真是三殿下我也不怕,你们拿得出钱吗?天子犯法尚且与百姓同罪呢!”
子受握拳。
胖子说的似乎有理,看来这个人也不是什么不学无术之人。
吴世齐上前拦过子受,“我来说吧。”
“若我记得不错,店家是受替你在楼中管理,是你的家仆。此楼...”
吴世齐故意断话轻笑,“是太师名下的,公子年岁不大,且素来听闻太师有一侄,生的俊,力大。”
胖子大笑,“你倒是知道的不少,还算会说话。”
“太师乃大王子之师,素来有极高威望,百姓也对其爱戴。方才又闻,老人家未曾卖身与你,你曾施恩于他,如此,便是他替你劳作,还恩。还听的一句,孩子长大,想必是这位姑娘,你施恩时姑娘尚且是孩童,如今成人,可见老者为你打理这酒家已经多年。”
吴世齐慢慢走近,一路摸着桌子,房柱,“听闻,酒楼多年前换了店家后妥善经营,此后在王都内甚是有名,酒客不断。”
“这么多年的经营,足以,还你债了!”
“哼,就凭借你这样的说辞,想吓唬我吗?”
吴世齐摇头,继而温和道;“这二人未曾卖身籍给你,是自由之身。大商上至君王下至臣子无不尊法守法,更何况百姓。”
“何况。”兜兜转转,吴世齐来到了胖子身后。
“素来听闻太师最喜好颜面,家教甚是严,族中子弟颇为…”
身上的肉抖动的痕迹清晰可见,背后一凉。
“行了行了,老头,你就让你女儿嫁给那个穷小子吧。”
胖子带了一堆人离开,酒馆恢复平静,该收拾的收拾了。
店家老伯带着女儿,还有那日给吴世齐一行上过酒的伙计跪在吴世齐跟前。
“快快请起。”
“多谢公子。”
“要谢的是这位。”吴世齐指了子受。
“我?”“明明是兄长,我算见识了先生所说的不动刀枪,以礼服人,可退雄兵百万。”
“若没有三公子做后盾,齐是万万不敢的。”
“对了,老伯,你们趁早离开这里,今日只是说退了,像他们这样的人,一定还会在来,说不定暗地里就动手了,你们远离了都城,外面他们是伸不出那么长的手的。”
房间内,温着一壶酒,只摆了一个酒杯。
“今日见哥哥识人断物真是厉害,往后,我还是换做你先生吧。”
“我尚且未及冠,这先生,当不得。”
“当得当得,我看父王手下那群老人,还没有先生聪慧。”子受亲自给吴世齐倒酒。
“公子,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吴世齐挡住子受的手,酒在快要倒出时停住了。
子受放下酒壶,端坐下,“我知道,如今朝中,纷争严重,人心各异,故而子受想请先生助我。”
吴世齐憨笑,饮了一杯茶,“齐无辅世之才,又无身世可言,怎...”
“我见先生两次,两次皆惊,知想成就自己之事,先要不受制于人。”
房内是没有人的,而这里布水隔音极好。
“先生。”
子受走至吴世齐桌前,双膝跪下。
“你这是做什么。”吴世齐扶起子受。
“公子且记住。”吴世齐拉着子受的手,侧耳小声,“君王,只跪天地,与父母。”
“谢,先生。”
吴世齐在回府的马车上,脸色凝重不曾放松开来。
“公子既选择了这路,是觉得不妥吗?”
吴世齐摇头,“十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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