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和离书,道君亡
昆吾城内。铜匠铺门口站着一个披着大袍子衣服脏乱的高挑男人,递给了匠人一把铜剑。匠人亦给了其一袋贝币。
小包子没有哭闹,南仲觉得她就是一个奇迹,跟着他漂泊这么久,亦活了下来。
茶铺内,小二刚刚端来一碗汤,后桌坐的四个人吃饱喝足就开始了议论前阵子发生的大事。
“听说了吗?”
“大将军南仲战死了,被追封为镇南候了!”
“居然封候了,那他家眷岂不是因祸得福了,这可是世袭的侯位啊。”
“你知道什么呀,南仲大将军娶妻没有多少年,连个女儿都没有,空有侯位有什么用。”
“可惜了,这么厉害的一位神将!”
“听说王下令让其入重屋,世代供奉。”
“重屋?不是供奉大商历代王的宗祠吗。”
“是啊,可见王何等恩宠他。”
“只可惜啊,那镇南候夫人不肯接受将军的死,驳回了王令,硬生生让王撤了旨,将牌位从重屋给拿回来了。”
“有这样的事?”
“可不是吗,闻所未闻!”
南仲多次打听消息都打听不到,王都消息迟迟没有,直到春后赏罚远征将士才宣布。如今快接近夏至,昆吾传消息还是慢了些。
一婉消暑的汤喝下,南仲起身出了昆吾。
到夏日,西亳的迁都工程已近尾声,是将政治集团从一城迁到另外一城,至于城中百姓去留,都随各自意愿。
一旦都城变动,改变不仅是地方,不仅是政治,这一方的经济也会随之。迁都将西亳的权贵都带走了,那么这归楼自然也要变通。
“沫城的楼已经建好了,就在风月楼对面。仿照归楼一样,对外称的是归楼名下的副楼,待您取名字!”黑影跪着。
“思归思归...”用来作楼名,着实不好,“作,忘归。”
黑影点头,“主人不去沫城吗?”
“夫人,国老来了!”灌木后面的院口远山站在那远远的喊道。
“阿公?”
子淑挥手,人影消失不见,从袖子中拿出巴掌大的铜镜瞧了瞧自己的妆容。
中堂上,虞候的气色看着不是很好,应当是在病中。
“阿公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你怕是永远都要守着这座空宅子。”
“祖父若是来劝我的,大可不必。”子淑原本的佯装的笑容渐冷,祖父二字喊出不免有些生疏。
“你?当真是被他迷了去了,他心里可曾有你?可曾碰过你,到如今空得一个侯位,也无后继之人。”虞候上扬着白眉。
被自己的亲生祖父这样训斥,和外头人一样看待,子淑或多或少心里都有些不满,“我不信他死了,他若回来,见府内没有人...”
当初是她坚决要嫁,坚决要进这个局,如今她不后悔。
“你糊涂啊,你将人派出去寻了快半年,可有半点消息?”孙女的执拗激怒了虞候。
咳嗽上来便是半天,见此状,子淑是在他膝下长大的,对于父亲她倒是没有这么在意,但是对于祖父,她是于心不忍的,“阿公~”
“你若不想气死我,就随我回沫城。”
怒火攻心的人随时可能病发,她纵是万般不愿意,可看着祖父病体的样子,“阿公您不要动怒,我回就是~”
既得了子淑的应允,虞候也了解孙女的品性,也就顺了气没有在斥责她。
新都城的镇南候府和这里的差不多,远山早早的就差人将那边打理好了。这边也差不多了,只需要动身即可。
诺大的旧将军府如今空空荡荡,所剩下的人也不多。后院内只剩下书房还亮着。
——吱——
月光从门缝照进,远山捧着一个盒子走向坐在书桌椅子上发呆的人。
“夫人。”
她未应,但是空山知道她听到了,“主人出征前,交给了远山一个盒子。”
话里提到的人让子淑有了反应,遂转过头看着远山手中的盒子。
“将军说,如果他没有回来,就让远山把这个交给您。”远山把盒子放下,犹豫的看了看她,出了门。
坐在椅子上的人,看着盒子看了许久,一瞬间的怒火,双手捧起了盒子就要摔碎它...举起往下摔时,她又不舍了。
“原来,你早就知道...”
终究还是打开了盒子,若远山还在,若她还在,见到这伤心到快要疯狂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眼里含着泪,但是未流泪,但神情要比一个流泪的人都让人看着心疼。
若要她再次形容南仲,她仍旧会说,好狠的人,好狠的心啊!
盒子内是一简—和离书,刻上了南仲的字,盖上了他的私印。还有短短几句让人几乎崩溃的话。
“吾不愿负你,奈何命中有劫,即闲散姻缘,当颜笑而终,卿尚韶华,勿念。”心绞痛乃至全身,乃痛入骨髓,不欲生。
她是听商容谈过,修道有劫。越是强的人...
次日,远山再见到子淑时,发现她比之前气色要好了,就好像一夜之间病愈了?
“小山,沫都那边如何?”
“沫都已经处理妥当了,府邸照着这座旧府邸建的,因为是多年前,主人还未封侯,所以前几月就在府邸后院扩建了些。”
建府邸大小都有森严的规格。
“如此甚好,我们今日就赶回沫城。”扫了一眼自己的房间,很自然说道。
反倒是远山,跟在她身后止步不前了,“夫人?”
子淑回头,“怎么了?”
远山忙的摇头,“没,马车已经备好了。”
让人诧异的反常,不禁让远山对那个盒子好奇了起来,是不是将军没有死?他们在谋划什么?
风月楼在沫城历经时间不长,不过短短时间内就成了天下第一楼,不仅是因为它大,还是因为内设齐全。
背后也有几个大势力支持着,与归楼一样,楼内敢用钟为乐器,以爵做酒器。又聚拢着天下名满的美人。
风月楼开在沫城,独树一帜,根本没有人敢于其争风。
最大的青楼,与最大的赌坊,本没有可比性,奈何都是楼,都有一个最字。
沫城是前旧都城,不失西亳的繁华,也不乏权贵,其中微氏大部分族人就在沫城。
山高的政务堆下来,让吴世齐一来到沫城便忙了足足半月。
“老爷子病了,你不去看他?”替他揉肩的女子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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