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生没有后悔,她亦不后悔。
“母亲,城楼上风大,您怎么到这里来了。”从城楼下上来的是一个少年,己妲看着她,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这便是她的儿子,西周王十一子姬郜。
“来瞧瞧这儿的风景,怎的,你长兄又唤你了?”
姬郜发现了母亲身旁的女子,女子朝着他点头微一笑,让他看呆了,“啊,是。”直到子昧声音停落有一会儿后他才将注意力转回,“兄长与我商议有苏之事,新王仍以南仲为长,任吴世齐为相,吴世齐与南仲力保父亲归周。”
“吴世齐?”子昧特意只提了吴世齐出列。
姬郜点头,“是那位尹公的次公子。”
前些年,吴尹修多了一个儿子,是原先疯了的次子突然在及冠那年好了,如今更是年纪轻轻就出任国相。
“父亲在时,就多次提及这位年轻的国相,辅新王夺得主位,出使诸国,连丞相都说这个人是不可多得的贤臣,儿臣多年在春宴上也曾亲眼见他叱咤群臣的从容样子。”
听着吴世齐三个字,女子为之一笑,颇觉得这天下真小,“那位国相不仅有举世之才,且生的眉清目秀,就连女子见了都要花容失色。”
姬郜先是一愣,“你见过他?”
“有过一面之交。”己妲轻声回道,心中暗笑,她不仅见过吴世齐,还见过天子,还深知天子心思。
姬郜颤了颤眼睛,“他的确是生的俊俏,只不过可惜天生体弱。”
“吴世齐的父亲吴修在当年也是大商公认的第一美男子。”子昧没有见过吴世齐,但她见过吴修,年轻时的吴修,又凭这二人的描述也能描绘出个一二。
西周王赴商命次子姬发监国,接到父亲的密函后很是纳闷,有苏是降于周,他们并未监.禁,于是姬发将有苏一干人奉为上宾,设宴款待。
在历经十几日的长途跋涉,姬昌从西岐到沫城被关了好几月,又从沫城返回西岐,待回西岐时已经是初秋,天气转凉,进而生了一场大病。
深秋,天子欲北伐。
太师等若干人劝阻,唯南仲与吴世齐支持,但是这一支持则就已经定了局势。
阻拦原因有二,国之动荡新君初立,朝中需要君主坐镇,其二,历南征后不宜再次举兵以增国之负担。
而同意的的原因也有二,一是新君初立,四海不服,天子以亲征立威,二来是如今大商势微,诸侯莫朝,借此来扩张领土,以慑诸侯。
侯府内的琴声停了,与之停的还有悲凉的秋风。
“谁又能想到,天子亲征居然是为一个女子!”耿少怀愤怒道。
曾经归楼隶属天子,是天子的眼线与左右手,而如今归楼只听命于子淑。就像吴世齐说的归楼再大,也大不过天下,对诺大的天下也是鞭长莫及。
“他还未为储君先王就曾考验过他,让他去崇城,没有想到遇到了那女子。”
“可最后他还是舍弃了那女子,经过了考验!”耿少怀接替着子淑的话。
“所以天子是个聪明人。”
“我看不见得,他今日为一个女子而不顾群臣反对势要亲征,便不是聪明之举。”
放于弦上的手指微动,子淑擡头侧望,“难道在你们眼里,心爱的女子远没有天下重要么?”
耿少怀愣住,欲解释,“不是的...“
“这没有可比性!”声音不厚,但是重,远远听着有一股震慑力,“百姓乃天下的一部分,女子亦是,忧国者,视天下为己任,女子也在其列。”
耿少怀想否决南仲的话,除了天下大义,耿少怀丝毫看不出这个人情感何在。
南仲嫖了一眼耿少怀,转而看向子淑。
“舍得回来了?”子淑说的很冷淡。
南仲轻挑着眉头,不悦,“这里是我家!”
“侯爷还记得这是您家呢!”
算着时日,自初秋他就没有回侯府了,有什么事都是空山回府吱一声,拿什么东西都是空山跑过来跑回去的。
他几乎与吴世齐是一个想法。
皱着的眉头拢紧,都要挤在一处了,“我不想同你争吵,天子亲征,我以副将从旁随天子北征。”
“哦,若没什么事,侯爷请回吧,我这儿不清净,怕碍了您的眼。”语气,云淡风轻。
“你...”南仲再看了一眼耿少怀,滋了滋牙,“确实不清静,碍眼的很!”
甩袖扬长而去。
“他...主人,他可从未将您放在心上啊。”对自己的夫人说出这番话,耿少怀再想不出比这个更无情的。
子淑明白,是气话,可即便是气话,她也是心凉几分。如这冷冷的秋风,吹过。
“你说,大商还能存之多久?”
耿少怀被子淑突然的问话问住,心中不仅担忧起来,“主人何出此言?”
子淑细想南仲多次言及商亡一事,起初她以为是酒后胡言不在意,而如今天下的局势不得不让她深思。
“取而代之的诸侯,当今又属谁最盛?”
她自始至终想不明白的是,当初南仲为何要让子昧嫁去西周,仅是联姻需要吗,何以让一个手握大权的人牺牲挚爱。还是因为南仲真就是一个将天下看的比女子重的人。如今西周的发展,让这个疑惑,渐渐明了。
对于子昧与她们之间,便就是当初自己架在商容与子涵间的断桥。
她心中更有一问。
此人究竟有没有,爱过自己。
就如子涵,至死也未有听到商容的回答。而她,似乎从来没有听到过南仲的心声。
将军的心,一次也未打开吐露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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