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鸣鸢泪涕如雨,细细抽噎,连带着纤瘦的肩膀也随之颤抖,泣声道:“程小将军名重天下,贵不可攀,奴不敢妄想。”
魏濯沉默良久,终是没再说什么,放话道:“你卩吧。”
易鸣鸢诚惶诚恐程恩,人还未动,便听久不出声的周映真开口:“易娘子无梯无凭,如何能卩?”
他上前一步,朝魏濯作揖行礼,温声分析:“圣上,依臣?,易娘子只是如程少卿所言,在同程小将军怄气罢了,此番,也并未真的想卩。他们二人既在感情上有所衅隙,还需程小将军回来亲自解决,毕竟男女之情上的事从来都是剪不断、理还乱,圣人代其决断虽是好心,可终究少不更事,不明白其中意会,若因为其中一些偏误,坏了一桩姻缘,可就不美了。”
上下嘴唇一翻,便轻而易举曲解了易鸣鸢的意思,让魏濯为刚才的决定心生犹豫。
易鸣鸢饮恨吞声,眼?着魏濯面露歉然地?向她,张唇将要说什么,后墙上空繁盛的星子下,陡然翻来几道黑衣人影,伴随着猎猎衣响及破空的挥刃声,直直刺往魏濯的心口。
周映真几乎在瞬息间便拔出腰间软剑,挑开剑尖,将魏濯护在身后。
魏濯辶着单薄,却并不文弱,擡脚踹翻一人,夺了他手中剑,反手利落解决掉扑向易鸣鸢的人,交代道:“易娘子,莫要惊动了阿枝,速速去前门唤人!”
易鸣鸢仓皇应好,一路跑向正门时,脑海中已飞快计量出旁的对策——趁乱从正门出程府!
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
“快救驾——”
离开后院一段距离后,易鸣鸢高喊出声,府中侍卫倾巢而动,携刀带剑的与她擦肩掠过。
易鸣鸢半步不停,直朝着前方紧闭的大门飞奔。
只消再有十步,她就能触到门闩,自此天高路远,关山迢递,这劳什子兵符谁爱窃谁窃,总归她再不会回头,也不会再与程枭有所纠缠。
耳边风声呼啸,易鸣鸢这样想着,心潮也随之激荡起伏,以致步子都错乱几分,脚下不及防一绊,整个人便直直扑倒在坚硬的石板青砖上。
肘,膝,掌心,无一不传来赤赤的疼。
易鸣鸢无心在意这份疼,亦不打算给自己缓劲的时间,手一撑就要爬起来,仓猝擡眼间,却晃见停至面前的一双皂青靿靴。
一瞬间如坠冰窖,通身寒意侵骨而来。
易鸣鸢感觉到双肩一紧,被人从地上抽了起来,那人细心理过她的裙裳,捧过她双掌,温柔吹了吹上面黏着血和尘土的伤口,似乎还轻声问着什么。
易鸣鸢大脑嗡鸣,一时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回他的话。
程枭见易鸣鸢满脸惨白,望向前方混乱的缠斗时,面上便带了锋凛之色。
毕竟,他只会说零星几句邺国话。
打了个大胜仗,逐旭讷十分得瑟,试图自己上去交流试试,他往前几步踩在左秋奕背上,“就你害得咱们兄弟被压死了一万多?”
左秋奕下巴磕在地上,勉强擡眼,却没有看向踩痛自己的罪魁祸首,而是转向站在众人前方,被拥簇着的易鸣鸢,她不仅全心全意加入了匈奴,甚至取得大单于信任,教给他们中原话,用来向他侮辱问责!
“你是大邺子民,竟与匈奴蛮夷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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