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解
江潜错愕收回手,不敢去瞟言栀,蹲下道:“怎么了?林随意方才在城外见着陈川,陈先生说不久便来瞧你,与我一同回去如何?”
风来的喧嚣,卷起尘土呛了言栀口鼻,他虚掩着嘴,没有答话。
“走吧,我带你回去。”江潜挡在他的身前,佯装无事发生。
倏然,言栀发出几声干涩低笑,“他竟还肯来见我?”
江潜怔愣不解,伸在半空中的手不知该收该落。
散发下,晦暗阴沉浮现脸上,言栀的嘴角勾起刻意而又狰狞的弧度,他的喉头爆发出音同呜咽的惨笑,“他还愿来见我?他还愿意来?他原话是什么,他可见到了孟黎书?”
一连串的发问伴着惨笑直击江潜的心,久埋心中的悔恨忽明忽暗,紧紧包裹住他的心。江潜一早便猜想到言桐的心思,自陌潇的暗示,孟黎书的直言不讳,甚至是陈颐,屡屡拜访相府的叮咛。护佑他是自己生的意义。
江潜再次伸出手去抹言栀泛红湿润的眼眶,而后者却傲着头,不让泪落在他手上。
“别这样......先生们又何尝不疼你?”江潜面对此景束手无策。
“那孟黎书呢?”言栀睁大着眼,道:“他为何躲我不见?”
“邕州城的百姓离不开他,莫要瞎猜了。”江潜要去推轮椅,将他带回去。
“别碰我!”
江潜的手掠过言栀的脑袋,言栀却如惊弓之鸟。
言栀捂着头,强撑硬气,“都说了别碰我,你若是有心挽留,或是当时我昏迷时便将我推醒,怎会见不着他!”
江潜不忍,再次半蹲下将他抱在怀中,言栀依旧好似一只纸老虎,死守着自己比纸薄的强势自尊。
“别碰我......”言栀抵触着想要将他一把推开,可越是急躁,越是使不出力气。
“你不是死了么?”言栀哽咽道:“你不是死了吗,还来做什么?”风像刀子割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你从来就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言栀语无伦次起来。
江潜道:“又是谁同你说的?”他皱着眉,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意。
言栀轻轻推开他,红眼眶睨着他,“你说喜欢我,我要什么都会办到,可我不过是想见孟先生,我只想问他苏迪雅是谁,阿姐又在哪里,杀我的到底是谁,我要听他说。”
江潜怔愣着,扶着言栀的肩膀,后者抖个不停。
“倘若苏迪雅是被妖邪入体,有心之人要污蔑姐姐,我不要遂了他的愿。”言栀垂首道,“定是如此,言桐忙着月宫事,哪会来凡间?让我见见孟先生,就这一件事,我往后再不求你,你能办到吗?”
江潜缄默着,倍感愧怍,却仍不做言语。
言栀冷笑两声,点点头,侧首喊道:“孙澄音!”
“唤他做什么?”江潜慌道。
孙澄音不敢忤逆,小跑着赶来,不知该看向何人,“公、公子。”
“推我回去。”言栀吩咐道。
江潜撑出一个笑,道:“何必劳烦他人,我带你回去,让我来。”
言栀从他身上别开眼神,冲孙澄音柔声笑道:“带我回去。”
江潜还想挽留,去牵言栀的手,却不想他蹙起眉头,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腹,江潜忙松了手。
“咳咳......”孙澄音递给江潜一个眼神,推着轮椅先行离去,江潜望了眼犹自低头吃草的汀芒,扯着缰绳走。
他自知言栀此时心乱如麻,自己却也没有办法。
言栀被带回帐子换了伤药,孙澄音又去端来安神汤劝他喝下,好在言栀一一照做,喝完了药便躺在床上沉沉睡去,梦中不安稳,时而受伤口刺痛,醒来时天已将歇,汗水濡湿了脖颈散发。
言栀清醒了许多,瞧见帐外倒映着的人影,长叹一声,道:“孙、孙澄音。”
孙澄音一个激灵起身,来到他身旁问:“醒了?我去吩咐下人送饭菜来?”
言栀虽饿着,却口舌无味,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了帐外倒映着的人影上。
孙澄音瞥了眼,轻声道:“江大人可是站着等了好几个时辰,不见吗?”
言栀方才想怄气拒绝,道一句“不见”一了百了,落得清闲,方阖眸时脑海中却又闪现不久前的回忆。
“我......去让大人进来?”孙澄音小心试探问。
“嗯。”言栀蜷回被窝中,孙澄音得了令,忙不叠去给江潜报信。
江潜笑着进帐,不小心一个趔趄,稳了稳来到榻边,生怕将风尘带进帐中惹他身子不爽,去了外袍才肯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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