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外面的人听起来就像宴家那群人一样高高在上,想如何,“这逐渊众多魔神尽在我控制之内,你敢走我就敢带着他们出去。”
他做得到,他可以复制一个自己出去随意操控一个人过来解开封印。
可他作为最年轻的魔神,又是如何控制住这么多被困上千上万年的魔神的?
云弥第一次觉得眼前的人有些可怕。
他微微挑眉,“你说的那些什么数据我早就知晓,我初入逐渊醒来后便看见了那些绿色的符号,颠倒重叠,歪七扭八,我闲得无聊便摆弄它们,谁料有些放到正确位置后便不再动了,就这样,我控制了逐渊中所有魔神,在这逐渊中建了个这样的房间。”
他说:“你们可以随意更改这个世界,我亦可以。”
云弥眯起眼。
“果然是你,我与师姐绑魂契,后来与灵犀方重关练到爬不起来掉进的无名空间就是逐渊?那只我看不见的手是你?一直以来是你在整理逐渊的数据。”
宴月凭空端出一杯茶,优哉游哉地饮茶,算是默认。
云弥笑眯眼,“那把我当球一样推过来推过去,掐着我下巴打量的不是外界要救我之人,而是你?”
宴月:“你看过你的符号吗?我看过,所以今日才能复制出一个你来。”
她是复制的数据?
“不可能,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数据代码是独一无二的,无法复制。”云弥立马发现问题所在,她是以意识附着的形式进入这个世界,若是都能被复制,那这游戏也太逆天了,得有多少富豪拿钱来让自己达到永生?
宴月挑眉,“确实不能,所以我将你的本体带进了逐渊,现在天剑宗那个就是你们口中没有意识,只按程序办事的空壳子。”
云弥僵住,本体?她在月落山庄那个本体?
她不是已经封锁月落山庄了吗?月落山庄之人虽不知晓她这么做的原因,但十多年来从没有人找她要过回山庄的权利。
“禁止出入月落山庄只能禁止你自己的人,想彻底困住我,非天下人死绝不可,人只要活着便会有恶念。”
云弥这时候才发觉,在这个世界里,或许已经没有人能赢过宴月了。
一个人本身能利用恶念去想去的任何地方,操控任何一个表示听话的人,又漂浮于世界之外,可以利用世界之外的造物来给自己创造便利,让世界之外的人都难以寻找到他。
这十多年来,他的成长无疑是可怕的。
她说过很多次他疯了,但都不如这一次来得更直观猛烈。
对上宴月笑着但明显冷冰冰的眼睛,她平静开口:“原来掌管这个世界的人将我困入这个世界后便没管我,前世今生我都靠自己对任务主题的理解去想通关的办法,如果我出不去,这四百多年我受过的苦流过的血就全白费了。”
她勾勾唇角,“你都觉得我是被囚禁在天剑宗受苦,我愿意忍受是因为知道只要坚持过去我就能回家了,宴月,这次我绝不会再失败了。”
她眼底浮现出决绝。
两人眼神对峙片刻后宴月突然笑了,“不想看看你的本体吗?”
他起身,云弥被不受控的力量强推着跟在他身后,房间门自动打开,露出外间漆黑一片,仿佛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盯着云弥。
等跨出房间门,脚下吞云剑现身,将两人托住在黑暗中穿行。
这一次的逐渊不再是堆满绿色代码的世界,什么都没有,云弥感受到了浓浓的魔族气息,让人忍不住心生恶念,暴躁易怒,随着越来越靠近黑暗身处不适感变得越来越强。
她皱紧了眉头。
万籁俱寂之时,宴月忽地开口:“你口中从前的世界管理者可对你做过什么?”
“不记得了t。”云弥声音懒懒的,没有思考回答的兴致。
他似乎转过身来了,又问:“可曾操控过你做什么事?”
黑暗中云弥甚至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她答道:“没印象。”
“当真没有?”
他声音沉了几分。
这一下子三连问让云弥忍不住有些怀疑,“你是在整理逐渊数据的时候发现了什么还是想要我给你什么答案?直接告诉我我可以配合你。”
下一秒,他的手精准捏住她下巴,像曾经在逐渊中那只看不见的手那样。
云弥下意识反手拍开,他也当真顺势就松手了。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
云弥眼角余光瞥见一丝光亮,在黑暗中这一点点的光亮显得尤为吸引视线,她不由自主看过去,那光亮越来越明显,逐渐照出宴月的轮廓。
“看前面,有光。”
他不动,云弥又指了指光的方向,“那里有光,这次真没骗你。”
宴月闻言嗤笑,“骗人的次数太多,偶尔一次不骗人也必须强调来让人相信你。”
随着光亮变强,云弥的面庞都被照亮,他语气不明再次发问:“云弥,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没有被控制着做过什么事情吗?”
他似是故意稍稍侧身,挡住光源方向,逼迫云弥不得不再次正视他的问题。
方才是黑暗云弥看不清他神情,如今有光了,偏生他背对着光,给人永远都别想看透他的感觉,他好像已经与黑暗融为一体了。
云弥凑近到他面前,才终于稍稍看清了他眼睛的位置。
便盯着他看,“我也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想问我什么事?哪件事你希望我是被控制的情况下做的,还是说你遇到了什么事情不确定是不是我被控制着做下的?”
光越来越强,即使背对着光也能看清他的五官。
由于太过靠近光源,他已经无法完全遮挡云弥的光。
他擡手,手掌挡住云弥的眼睛,像是不敢看那双眼睛深处的冷淡。
直到吞云剑停止飞行,又过许久他才轻声开口:“踏月剑刺向我时你是清醒的吗?”
他手掌太近,云弥眨眼时睫毛扫在他掌心,这问题问出口后她眨眼变快了,宴月不清楚她这是准备撒谎还是怎样,只是向来抡剑抡拳头皮糙肉厚的手掌有些痒。
她似乎笑了起来,睫毛更加快速地扫了几下。
“真话是我很清醒,假话是我清醒地被自己迫切想要离开想要解决一切麻烦想要迈入无情道想要得到世界的认可的心控制,在那一刻不受控制一剑刺向你,只为证明自己可以断情,足够无情。我都告诉你,你喜欢哪个便信哪个。”
他的手依旧挡在她眼前,这个回答没有让他满意。
良久后,他哑着声又道:“你要修无情道,那为何至今不与身边几人断情?”
云弥睫毛再次快速扫几下,“因为有人来救我了,我不必再摸着黑前进,他们会帮我改数据,只需几十年我便可飞升。”
他的手指微微蜷缩,缓缓落下。
随后他转过身,云弥也终于得以看见那被挡住的光源是什么。
只消一眼便叫她挪不开视线。
巨大的人像如神静坐,面容温柔祥和,保持着最初进入秘境时那般盘腿打坐,在金光的环绕下添了几分神圣不可侵犯的疏离感,如沉睡的神仙降临人间。
那是她的本体,是她在月落山庄秘境中修炼保存的本体。
她双眼惊愕地看向宴月,他不知何时侧过身,半回首看她,眼底涌动着疯狂:
“飞升成仙也不过是享受世人供奉敬仰,我以万魔、以整个世界奉你为这世间的神,比你回去做那短寿的寻常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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