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月不想再和她们纠缠,冷着脸绕开她们二人。
花神殿的后院极大,她也不管方向,就顺着人少的地方走。
走到一处几乎无人的凉亭,宝月提着裙摆在里面坐下,打算在此处呆到天黑。
四下无人,倒给了宝月一些空间理理思绪。
刚刚上官海棠话未说完,却在无意间透露出一些消息。前世童少主一事,包括锦川裴家在内的仙族世家都认为帝都在其中必然做了手脚,才让一代少年英才陨落,童家自此一蹶不振,所以许多与童家交好的世家因此事揭竿而起,但其中也不乏一些推波助澜之人,比如上官家。上官家与童家关系本就一般,定不会为了童家之事与帝都开战,他们只是借助此事,为自己谋取利益找寻借口而已,让一切都更加顺理成章,隐瞒他们的真实想法。
而今生,童初安之事被她阻止,帝都和世家的矛盾还未浮于表面,就算世家对帝都的行事不满,但大多世家还未真正起谋反之心,毕竟斗争意味着流血,谁都不愿意做这个出头鸟。
在这种情况下,像清水上官家这种已有谋反之心的世家该如何做?
首先必然不可能是单枪匹马,他们一定会联合众多有相同意向的世家共同谋划,比如庆山容家。
也许还会通过联姻的方式。
假如他们能够和锦川裴家......
宝月有些疲惫地揉揉眉心,感觉自己的脑子要被这些事情挤爆了。
本来以为敌人只有四国旧部,最多再加上个魔族,但现如今又多出来仙族世家。
帝都如今这是四面楚歌了吧。
不如她回去劝一劝父帝,干脆一家人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世算了,保住小命要紧。
可她父帝一定不会同意,如今的帝都代表着那些衰败的世家和由人族转化而来的仙族,父帝一定不会让步。
宝月长叹一口气,正愁这事如何解决时,凉亭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这来者,倒是意想不到。
是迟家大哥——迟子叙。
还不等宝月有所反应,迟子叙行至宝月身前,恭敬地行了一道宫礼:“在下迟子叙,拜见二公主。”
宝月眉梢挑起,惊讶道:“你如何知道我的身份?”
她自小仙骨缺失,帝都和虞姨怕有心之人将算盘打到她身上,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她的行踪。这数百年来,她甚至未曾参加过一次帝都邀请百余世家举办的盛宴。
迟子叙道:“太子殿下曾易容隐藏身份在世尘楼求学,当时的子楼伙伴正是在下。那时在外完成任务时,在下有幸和太子殿下一同去了江南虞家,曾远远地见过二公主一面。”
“既是远远一看,那就能确定我就是这二公主?”
“那日同时看到的也有虞夫人。而前几日,也正是虞夫人将您带来,其行其举,远超于对普通虞家子弟的关爱,因此在下断定您便是我当年见到的那位二公主。”
宝月一时陷入沉思。
迟子叙所言之事确实对得上,她哥哥去往世尘楼一事乃是帝都绝密,除了亲近几人之外,无人知晓。至于他去往江南虞家之事,她也有印象。那时虞姨给她寻了一方仙药,哪知服下之后,她浑身如同火烧一般,剧痛无比。正好那时哥哥在江南做任务,听闻她的消息就赶紧来虞家看她,她确实依稀记着,哥哥来时身后还带着一人,但她只顾着在哥哥面前哭泣诉苦,并未在意他身后之人。如此看来,据他所言,那人便是迟子叙。
宝月提起石桌上的茶壶斟了一杯茶,拿在手中把玩。
片刻,迟子叙听到宝月淡淡道:“我太子哥哥的事情乃是帝都绝密,你就不怕我将你灭口。”
迟子叙道:“在下是无意间撞见太子殿下的身份,太子殿下实则也是知晓。在下曾向太子殿下承诺,绝不会说出,这么多年来一直守口如瓶,从未与他人道起。”
按照她哥哥那警惕的性格,若是他不想旁人知道的事情,必是不会让任何人寻得一点蛛丝马迹。
那只可能是,面前这人能够得到太子的信任。
“起来吧。”
迟子叙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二公主是相信他所言了。
宝月将手中的杯盏往前一推,示意他坐下。
“说说吧,你找我是何事。”宝月看出来迟子叙脸色不佳,应该是遇到了些事情。
迟子叙顺从地从宝月手中接过茶盏,微垂的眉目疏朗,倒是有一t股世家弟子少有的儒雅风流。
迟子叙道:“近日,清水上官家举办了一次文会,邀请了诸多世家前往,其中包括我父亲。我父亲回来之后,就叮嘱我们近期不准靠近帝都。我实在放心不下,就卜了一卦。”
迟子叙从袖中取出一根卦签:“木无故而裂,此乃大凶。裂痕南北纵向,东西分支,此事怕是涉及颇广。”
宝月看向那根卦签,果真上面有一条很深的裂痕:“你是觉得清水上官家以宴会为掩,实则是在密谋与帝都有关之事。”
“是。”迟子叙点头道,“此事压在我心头许久,但世家子弟无召无法进出帝都,在下难以上报,但幸好二公主来了这长岭城。所以我今日来找二公主,一是向公主道明情况,二是希望公主对清水上官家有所防范。”
听起来很是真诚。他知道清水上官家可能对帝都有威胁,就赶忙来提醒帝都。
但宝月不是好糊弄,直截了当地破开事情的表象:“那你呢?想从这件事情里面得到什么。”
迟子叙陡然擡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晶莹剔透、看似无害的眼眸,却在被他点破身份之后,眼底浮现了专属于帝都的压迫感,和她的哥哥几乎一模一样。
来自帝族血脉的天生王者。
迟子叙不敢撒谎,道出深藏在心底的想法:“倚帝都之力,登世家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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