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多情
“卧槽!”拿到高二分班表的学委杨昊一声惊呼,把整个办公室的人吓了一跳,他目瞪口呆地开口:“认真的?”
吴建表情严肃:“当然,通知他们第五节课就换班。”
“老…老师。”杨昊将分班表对折收在手后,怀疑人生地说:“我们去年开空调的温度是有点低,但也不至于报……”
“嗯?”吴建锋利的眼光一转,杨昊剩余“报复我们吧。”几个字被咽了回去,他缩了缩脖子,心情复杂地回到班。
“昊子回来了。”班里不知谁眼尖喊了一句,然后一拥而上。
“???”
看到分班表的同学不一而同地,伴随着这声感叹,将视线投射到角落里的某个人。
……
什么毛病?叶流被看得心里发毛,抓了抓头发,还得酝酿酝酿。
校服袖子无规律的移动几下,手中的笔迹顺着情绪被画出纸外。他半擡起眼,微微侧移,挟带着不耐烦对上所有人的目光。
刚划出的墨迹还未干透,叶流的下颌线扬起,掐着笔的指尖泛白,有人羞红了脸转头后,他才侧过脸,悄悄舒出一口气。
——不得不承认,冰山法则第二条他已烂熟于心,但执行起来仍有些心虚。
孟猛回到座位,悲伤说:“流哥,你要走了,我好舍不得你。”
叶流问:“我去哪班?”
孟猛:“一班,和于溯同一班。”
“谁?”叶流听到了两个字,他的手机没拿稳,耳机连着线一起扯下来,耳边的音乐戛然而止。
“于溯~”孟猛声音欠嗖嗖的,一副看戏的模样。
叶流不冷不淡地回了一个字,“哦”,重新带上耳机。
孟猛惊了,急道:“哦?你就哦?你俩不是有仇?”
“闭嘴。”叶流拿起本书盖住脑袋,挡住某人旺盛的探究欲。
孟猛这人很精分,没戏可看了,他就开始他的苦情戏码,“流哥,那你有没有舍不得我?”
叶流:“滚。”
冰山金字好用,但也有特例,孟猛就是那个特例,甚至对整个冰山法则都是特例。
只见他翘起一根兰花指,尖声尖气道:“说,你舍不得我。”
“……”
说个屁,叶流有必要重塑一下自己在这人心中的形象,他瞥了他一眼,刚想说什么。
孟猛就吓得弹起来,离他远了一点。几秒后又支支吾吾:“流,流哥,你别这么看我,我还是很,很直的。”
叶流一僵:“什,什么?”
孟猛耳脸通红,眼神乱晃:“你,你要是实在舍不得我,我,我这就去申请换班。”
他抛下一句话,撞到了桌子又磕到了椅子,捂着脸慌慌张张跑了出去。
那高大的背影冲出教室,竟还略带一点娇羞,叶流人傻了,手指不知道该扶着桌还是扶着额,耳机里的女声还唱着:“Purelove……”
天资不足是什么一种体验,一年多了,他还没悟透的第二法则,似乎欺骗了一个纯情少男。
……
第五节上课,各班门口都贴上了新的座位表,叶流收拾着东西,望向后门口,心乱如麻。
他自认为调理好了,一个班而已,谁也不招惹谁,可他现在为什么那么地紧张?!
他把书本扔进箱子里,又拉上书包拉链,犹豫了一下,还是等人群散了再去看座位。
“流哥,你和于溯坐,”杨昊不知何时游魂般飘到前面,一字一顿,面色凝重道。
于溯是谁,和叶流并列名誉墙上的神人,这俩从入校开始就轮流是年级第一,超第三名几十分。
分数就是传说,传说就是叶流和于溯,这,是二中不变的真理!
杨昊抚慰了下自己受惊的小心灵,又道:“怪不得小道消息说今年实际只分一个重点班,虽然前十有七在二班,但你俩同班同桌,二班没落也毫无悬……你咋了?”
——叶流人傻了。
杨昊纳闷:“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我……”
杨昊调侃道:“其实我看于溯挺欢迎你的,桌子都帮你擦了。”
叶流掐紧了指关节,“我不信。”
欢迎我,他怎么可能欢迎我?他分明恨我。
叶流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于溯,怎么避免那份尴尬和被讨厌的感觉。
几分钟后,他确认了一遍座位表,又看了一眼坐在里面散发着冷气的人,决定去一趟办公室。
“老师,我不想换班。”他将手背在后面,掐着手指节道。
吴建擡头,由头到脚审视了叶流一遍,开口:“搞特殊?”
“啧。”叶流没指望吴建对他有优待,他又道:“那我要换座。”
“理由。”
“为,为了班级和谐。”叶流支吾,抿了抿干燥的唇说。
“哦?”吴建拿起桌上的座位表弹了弹,说:“为了这次换座位人性化,年级前五十的座位要求小纸条我都看了,你和于溯出奇地一致,都是:角落。”
他又放下表,画了一个圈问:“第五组的尾桌,有什么不合适?”
叶流看到那张表,莫名有点刺着眼睛,他们两个的名字怎么能排在一起?他们连友好相处都做不到。
他收回目光,认真道:“我和于溯不合适,竞争太激烈,容易打起来。”
吴建直言:“我就是想让你们加大竞争力度。”
叶流:“?”
吴建先卖个关子,他拿起茶杯,“去帮我倒个热水。”
“……什么毛病。”叶流心里嘀咕,出门打水,转眼却看到于溯站在门口。
完了——他心下一凉,这是听到了吧,本来就比头发丝还细的情谊摇摇欲断啊……
“呃……”他刚想说什么。
谁知于溯没看一眼,直接走了。
行,不用怀疑,这是真断了。叶流抓了抓头发,无奈去打水。
“老师,您喝水。”
“嗯。”吴建冲泡茶叶,慢悠悠劝解道:“二中多少年没出过省状元了,你们的成绩虽然出挑,但拿省第一还是很不稳定,成绩越往上越难提,如果能以比拼的劲头拉上去,那就是给学校争光啊,老师也欣慰。”
叶流:“……”
他无语,争光,您不怕我自闭么。
吴建:“而且这个座位是经过几个老师慎重考虑的,你的优势在语英,于溯在数理,正好互补。”
“可是……”
吴建打断他:“不用可是了,先坐一个月,不行再说。”
“我……”叶流的脚步不自觉回退,下一秒直接被老吴推出了办公室。
“靠!”
他愣愣地面对关起的门,都没说够一句话,这算什么?坑他去打水?
座位在第五组的尾桌,符合叶流的要求。就是他不太喜欢坐里面,他也不可能请求于溯跟他换,他连招呼都不可能打。
于溯身上就有种冷冷淡淡的气质,脸上写着“生人勿近”。落笔写东西时,也能表明了我不好惹。
而且眼睛是天生带着寒光的,处处都很锋利。不像他,小时候跟着妈妈买个菜,都能被揉脸的长相。
叶流将书搬到座位上,心叹:人与人的差距。
出乎意料,于溯和他打招呼了,这个万年冰山竟然舍得擡头分两个字给他:“来了。”
——
空气陷入短暂的沉默,几本书被重重扔进抽屉里,叶流觉得好笑:
来了?什么意思?
别搞得我们很熟,我已不再是我。
他靠着墙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立志比对面的人还冷,只说一个字。
“嗯。”
——
当你和真正的冰山坐一起时,所有法则都黯然失色。叶流安慰自己,只是一次小失误,气势还是有的。他捏了捏手指,强迫自己静下心去做题。
英语竞赛的题比较复杂,叶流正分析句子圈着词语,余光里,却看到于溯突然放下笔,撑起下巴望着他。
叶流一愣,语法思路瞬间断了,琢磨了好一会儿的题也忘了答案。
一分钟,两分钟,那目光还没转过去,叶流扭头,面露疑惑,“你一直盯着我干嘛?”
“不是。”于溯擡了擡下巴,示意窗外,“麻雀打架真是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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