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霜姑姑说得对,汝絮毕竟是长乐宫调来的,奴婢应该多向汝絮学学的。”
沈听宜听完,虽对繁霜的举动早有预料,却还有些惊诧,只是面上不显,将知月扶起,语重心长道:“汝絮是个有本事的,你该学学。但是最紧要的,是繁霜。繁霜是从尚宫局调来的,二十多岁便能当上掌事姑姑,定是有能力的,你若能跟着她学上几分……”
知月心思虽然没汝絮深,却也非愚笨之人,更何况,还跟着沈听宜经过了十多年沈府的耳濡目染,一点就透了。
她点点头:“奴婢虽然不喜汝絮,却也知道,她日后定是会一直跟着小姐的,奴婢会与她好好相处,不让小姐为难。”
沈听宜敲了敲她的额头,“不妨事,你若不喜她,也不必委屈自己与她交好。”
知月“啊”了一声,没明白她的意思。
沈听宜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知月听着听着,喜上眉梢,“小姐说的可是真的?”
沈听宜望着她,眸中荡开了笑意,“我何时诓过你?”
知月俏俏地福身:“奴婢必不负主子所托。”
沈听宜等知月离开,没了抄写经书的心思,将已经干了的纸叠到一起。
入宫后,她便将德馨阁一切的事情交给了繁霜处理,出入就带着汝絮。
观察了这么久,约莫探出了些繁霜的底细,是时候加一把火候了。她如是想着。
酉时,乾坤殿一名御前太监来到德馨阁传帝王口谕:传昭嫔侍膳。
三月还处于忽暖忽热的时候,到了四月,迟来的春意,带来一片生机盎然,月底,百花盛开,更是姹紫嫣红。
沈听宜走过青砖小路道,穿过几道蜿蜒的回廊,来到了乾坤殿门前。
汝絮跟着身后,见她停下,不由地问:“主子,怎么了?”
沈听宜声音很轻,也有些缥缈:“平白无故的,陛下怎么招我侍膳呢?”
日头偏西,橘黄色的光晕在沈听宜的脸颊上,带着几分暖意,可她只觉得凉意袭袭。
汝絮笑道:“主子,您是陛下的昭嫔,陛下招您侍膳还需要理由吗?”
又低了点声音:“陛下甚少招人侍膳,主子,您可要好好把握住啊。”
汝絮意在提醒她,既然招了她侍膳,就要把握住这个机会,侍个寝。
沈听宜皱了皱眉,却没把汝絮所言的侍寝一事放在心上,现下最要紧的是闻褚是否理解她先前的那番举动,如果没有意外,这一次——
守在外面的小太监笑眯眯地将她请进去:“陛下在里头等昭嫔呢。”
乾坤殿是帝王寝殿,自是金龙盘柱,富丽堂皇。她去的同样是偏殿,却与上次的不同。
这里处处留着帝王处理朝政的痕迹,两排书柜横在中间,将偏殿分成了两个空间,摆着笔墨的桌案后的墙上还挂着一幅大字:“海清河晏”,倒像是书房。
沈听宜悄悄观察着。
殿内虽然安静,听不见半点声响,但暗处不知有多少人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悄然绕过书柜,走到更里面的那个空间,却没有宫人,只有闻褚。
帝王一袭靛蓝色长袍,支颐靠在榻上,面如美玉,清俊的眉下双眼虽然阖着,但沈听宜能想到他睁开眼时,那双漆黑的眸子。
如沈媛熙所说,帝王容貌俊美,才过弱冠,又是世上最尊贵之人,平常姑娘见了,哪里会不动心呢?
可沈听宜曾经与他相处过,得到过他的宠爱,也见识到他的薄情。
他是帝王,最重要的是大权在握、江山稳固,而不是与后宫女人的情爱缠绵。
她们这些嫔妃,在他心里算得上什么,又占得了几分地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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