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福了福身,再擡头时,却见闻褚从繁霜手中接过了沈听宜,双手将她横抱起,往内殿走去,看都没看她一眼,只留下一句:“昭贵嫔受惊了,朕今日留下来陪她,荣妃,你且去查吧。”
沈媛熙看得一怔,被徐梓英一喊,才堪堪回过神。
“荣妃娘娘,妾身告退。”
沈媛熙却将她叫住:“汝絮伤势如何?”
徐梓英想着自己看到的伤痕,摇了摇头,掩面道:“回娘娘,太医说伤势很重,只差一点,便伤及性命了。”
沈媛熙摆了摆手,让她退下,在繁霜的带领下搭着绯袖的手朝汝絮的屋子走去。
另一边,沈听宜环着闻褚的脖颈,轻轻唤他:“陛下……”
她眼睫微垂,低低道:“妾身害怕。”
闻褚眼神一暗,低眸看她,出声抚慰:“无妨,朕在,不会让人伤到你的。”
沈听宜听罢,攥了攥他的领口,指尖轻颤,“妾身入宫不久,便有人给妾身下毒,如今又朝妾身身边的宫人下毒手……陛下,妾身不知何时得罪过人,竟让人这样憎恶妾身。”
闻褚抿了抿唇,沉沉道:“荣妃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可妾身中毒一事,也没有结果。”
沈听宜淡淡说着:“妾身先前中毒,陛下一次未来见妾身,难道是怀疑妾身给自己下毒吗?”
闻褚默了一会,竟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沈听宜擡头,眨了眨眼,眼眸如沁了春水一般,“妾身不相信马蹄莲花粉是凭空而来。”
闻褚,他也不信。可宫正司查了几日,却一无所获。
他的神色有些复杂,叹了一口气:“朕没有怀疑过你。这件事,的确委屈了你。”
他放柔了声音,承诺道:“日后,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现在,他还没有完全掌控后宫。否则,他也不会让皇后放权,他得让埋在宫里的钉子和眼线都有机可乘,再一一拔除。
沈听宜没说话。
闻褚没打算和她解释这些,将她放在床榻上之后,唤人为她盥洗。
他也叫了水,沐浴后换了一身亵衣,折回床榻时,却见她已经熟睡了。
睡梦中的她皱着眉头,隐隐有些不安。
闻褚站在床边,垂眸看了她良久,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只是,德馨阁寝殿的蜡烛燃了一整夜。
沈听宜睡得并不安稳——她做了个梦,梦到知月被杖杀,血流了一地;梦到自己被人污蔑,被沈媛熙指责;梦到汝絮承认了谋害皇嗣的罪名;梦到自己进了冷宫……猛地睁开眼时,她却看到知月的笑脸。
“主子,您可醒了。”
“若不是乔医女说您无事,奴婢都以为您也昏过去了。”
她叽叽喳喳说了许多,沈听宜看着她活泼的样子,眼眶一热,陡然将她抱住。
“知月,你还在……”
你还活着,真好。
知月不明所以,以为她在担心自己,学着繁霜教过她的动作,拍了拍她的后背,结结巴巴道:“主子放心,奴婢不会有事的。”
是啊,这一次,她再也不会让知月出事了。
沈听宜缓了缓情绪,松开了她,朝外面看了看,“什么时辰了?”
知月笑道:“已近午时了,主子可是饿了?乔医女给主子准备了安神汤,主子不妨先饮一些,奴婢叫人去告诉御膳房,将午膳给主子送来。”
沈听宜摇摇头,“不必麻烦了,我没什么胃口。”
知月顿时急道:“主子,乔医女说了,您即便没有胃口,也得用一些。”
沈听宜拗不过她,只好叫了一位小太监去传膳。
知月为她梳着发,梳着梳着,忽然低声道:“主子,荣妃娘娘让人将紫竹林围住了,并从林子里发现了一根带着血迹的木棍,与浮云的伤口吻合。”
“只是,除了这个并无其它发现。主子,奴婢实在不明白,这人到底为何想要浮云的性命?”
沈听宜看着镜子中面无表情的自己,擡手捏了捏红润的脸颊,敛目道:“今日不必上妆了。”
她没有回答知月的困惑,因为,她暂时也不能确定是谁想要浮云的性命。可是这笔账,她会记在心里。
往后,一笔一笔地找人算。
知月应了下来,又道:“汝絮还未醒,主子,太医说她伤的很重。”
沈听宜勾了勾唇,淡漠道:“只是受了重伤罢了,并不会要了她的性命。”
知月点点头,又想起什么,恍然道:“陛下说,今晚还来陪主子。”
沈听宜淡“嗯”了一声,并不放在心上,转头将陈言慎叫进来。
“主子有何吩咐?”
“将汝絮受伤昏迷不醒的事告诉常尚仪,看看她的反应。”
“是。”
陈言慎来的快,走的也快。
知月愣了一下,“主子,您不说常尚仪不可信吗?”
沈听宜耐心地向她解释:“我总觉得汝絮忠于荣妃,和常尚仪脱不了干系。”
知月一点就通:“主子是想让常尚仪露出马脚——”
沈听宜伸出食指,贴近她的唇瓣,打断了她的话:“知月,我还有一件事交给你去做。”
知月眼前一亮,雀跃不已:“主子尽管吩咐。”
陈言慎日日给主子做事,越来越得主子重用,她看着实在眼馋。
她不由地摩挲起手掌来,“只要是主子的吩咐,奴婢一定都能办好。”
沈听宜笑了笑,贴近她的耳朵。
零零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