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是贵嫔制度的香叶红宫装,配偏橘色的披帛。
繁霜道:“殿内人多,待久了便会闷热,主子不必多穿,奴婢给您备着白狐裘,等宴会结束,您出来了,再披上。”
沈听宜看着镜中人露出一抹笑,“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宫中的年宴,你见得多,做主就是。”
知月在妆奁里挑选着,忽然奇怪:“主子,那支石榴发簪怎么不见了?”
妆奁里首饰众多,虽分着摆放,却不是每一件都能记清。可石榴发簪不同,它是沈听宜进宫第一日,皇后赏的贺礼之一,且沈听宜常常佩戴。
浮云负责整理首饰,闻言立即过去察看:“怎么会不见了?奴婢先前将它和月季发簪放在一起呀。”
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她脸色顿时一变,朝沈听宜请罪道:“主子,发簪不见了,奴婢、奴婢有罪。”
汝絮立即皱眉道:“主子的寝殿只有我们能进来,旁人进不得,好好的一支发簪,怎么会丢失呢?”
她目光落在浮云身上,语气里带着怀疑:“浮云,你当真收好了吗?”
浮云被她这么一问,便有些慌张了:“是,奴婢记得,就放在这里……”
可那里面,却只有陛下赏赐的月季发簪。
知月忙道:“不会丢的,浮云你再想想,说不定落在哪里了。”
兰因也安慰着:“没事的浮云姐姐,我和你一同找一找。”
沈听宜笑意淡了两分,不动声色地与繁霜对视一眼。
梳妆完毕,沈听宜扶着繁霜的手到了东侧的小书房里。
“主子,奴婢以为,浮云不会将发簪丢失的。”
沈听宜没说话。
“只是,主子的寝殿,只有她们能进出——”
繁霜一顿,补充道:“再加上陈言慎公公。”
一共六个人而已。
沈听宜坐在书房的桌案前,淡淡开口:“不会是浮云。”
繁霜看着她的神情,犹豫道:“莫不是汝絮?”
沈听宜思忖须臾,却摇头:“也不是她。”
她弯了弯唇角,看着繁霜,心中仿佛有了确定的人选。
繁霜忽然想起来:“主子,还有云选侍,先前她来补了妆容。”
沈听宜点点头:“不错。”
所以,她心里的疑虑现在终于有了解释。
兰因背后无人,浮云虽是长乐宫出来的,却不是沈媛熙的人,而汝絮,就更不会了。
那支石榴发簪,是皇后的赏赐。她拿了,有何用处?
沈媛熙现在对她,信任多于猜忌,不会想对她下手。
那么,便只有云意。
沈听宜眸色渐深。
可是云意,为何要偷偷拿走她的发簪呢?
……
沈听宜坐着轿子到安福殿时,殿内已经坐满了宗室朝臣和他们的家眷。彼此寒暄,好不热闹。
见过礼之后,有宫女将沈听宜引着到她的座位上坐下。
后妃、皇嗣和宗亲、朝臣是分席而坐——帝后二人坐在上首,左侧是后妃、皇嗣,右侧则是宗室和朝臣家眷,大陵朝民风还算开放,这样的宴会,男女之间并没有设防。
嫔妃们这边的头桌是荣妃、贞妃仅次之,胡婕妤和林婕妤再次之,她们是第一排;沈听宜和许贵嫔、恪容华、雅嫔、裴贵人、王美人则在她们后面的第二排。
嫔妃这边,只有荣妃和贞妃二人未至。
彼此见完礼,沈听宜装作好奇地向对面看去。
对面头桌坐着一位锦衣华服、鬓发高绾、气质雍容典雅、但上了年纪的妇人,看眉眼和侧脸,和沈媛熙、赵锦书都有几分相似,大抵是那位传说中的庆阳大长公主了。
而她身后的那一桌子,想必都是赵家的人吧。
这时,她却突然察觉到一道炽热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擡眸看去,却见到一位长相出众、面容娇媚的女子。
那女子见她看过来,似乎有些惊讶,轻轻挑了下眉头后,纤纤玉手勾起一缕散落在耳畔的鬓发,朱唇轻启,似乎在对她说话。
只是沈听宜并不能读懂,但出于客气,沈听宜还是朝她颔了颔首。
她今日只带了繁霜进殿,收回视线后,她手指在桌子下悄悄一指,低声问道:“繁霜,你可知那位是谁?”
繁霜朝她指的方向看去,仔细辨认了一番,回道:“主子,奴婢瞧着那是恭亲王府的位置,但奴婢先前见过恭亲王妃,她并不是恭亲王妃。”
沈听宜微微有些惊讶。
一般这种年宴,王府里能来参加的都是王妃。
若不是王妃,那最有可能的就是侧妃。
恭亲王侧妃?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却发现脑子里对这个人没有丝毫印象。
但不知为何,沈听宜从她的笑意里,察觉到了一丝危险,还有明晃晃的敌意。
而她明明没见过她,也不认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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