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她的动作,唐文茵一时脚下不稳,受力往后退了两步,堪堪站稳后,看着满脸怒容的母亲,她却说不出一句话。
瑢儿是因她而死,甚至明明知道瑢儿死的蹊跷,她却没能力替她报仇,至今还让那凶手逍遥法外。
唐文茵不禁怅然泪下:“母亲,是我没有护住瑢儿,叫瑢儿受人陷害,我对不住姑姑。”
“我无法出宫,也无法见到姑姑,还请母亲替我向姑姑请罪。”
楚氏连连摇头,痛苦道:“瑢儿是你姑姑唯一的女儿,这消息让你姑姑如何经受得住?”
唐文茵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对姑姑而言,姜瑢的死会让她痛不欲生。
怪她,都怪她。
唐文茵陷入沉默和自责,久久无言。
楚氏见她这副模样,再说不出指责的话,只是多次叹息。
偏偏就是这一声声叹息,将唐文茵压得喘不上气。
长清有些看不过眼了,轻轻解释:“夫人,娘娘也是受人陷害,才失了宫权和封号,夫人不知,娘娘几次被姜小姐所牵连,被陛下斥责。娘娘一心想要护好姜小姐,可姜小姐心性单纯,实在是……”不宜在后宫生存。
后一句话,她并没有说出口。
楚氏瞟了长清一眼,冷冷道:“娘娘侍奉陛下多年,怎么会护不好瑢儿?我虽在宫外,却也知晓,当今的昭婕妤便是从前荣妃娘娘的妹妹。昭婕妤入宫一年便是婕妤娘娘,瑢儿又差了她多少?”
长清低下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撇了撇嘴。
要她说,姜小姐和昭婕妤比,那差得可太远了,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论家世,昭婕妤是尚书之女,沈大人是朝廷重臣,年纪轻轻便位列尚书,简在帝心;论才貌,昭婕妤说是艳压群芳也不为过。更别提性子了。
姜小姐哪一点比得上昭婕妤?
唐文茵也不好昧着良心说瑢儿不比沈听宜差,只是拭了拭了泪,哽咽安抚:“母亲教训的是,都是我不好。”
见她这样温顺,楚氏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终究是没再说什么。
唐文茵听着外面的动静,连忙道:“时辰不早了,母亲早些去歇息吧。”
楚氏却没立即走,而是看着她,嘴角嗫嚅了两下:“文茵,你是我的女儿。”
乍一听她喊“文茵”二字,唐文茵差点没反应过来。在宫里,她都习惯别人喊她“娘娘”了。
她不由地笑起来:“母亲,你是生我的母亲,我这辈子都是你的女儿。”
她给足了母亲信赖。
楚氏一时怔然:“是啊,是我生的你,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
“母亲以后还是喊女儿名字吧,娘娘这称呼太生疏,女儿听在心里,实在难受。”
楚氏点头,唤她一声“文茵”。
唐文茵听着,眼眶竟一热。
血脉相连的感觉,便是如此吧。她与母亲即便多年不见,也能这般自然地亲近起来。
……
沈听宜一回到寝殿,便将发髻解开了。
浮云已经让小厨房烧了热水,等她回来沐浴。
她沐浴时不喜太多人伺候,便打发了汝絮去歇息,叫来了知月。
她泡在浴桶里,感受着腾腾的热气,舒适的温度舒展了她身上的每一处毛孔。
知月舀了一盆热水加进来,水声将她的声音正好盖住:“娘娘,三公主殁了。”
沈听宜猛然攥住了手指,一阵茫然。
三公主殁了?
浴桶里的水颜色并不清澈,里头放了补气益血的药材,是今微给她配置专门调养身子的。
沈听宜垂下眼眸,看着水面上微微晃动的脸庞,许久才问:“可知是如何殁的?长乐宫那儿如何?”
“查不出消息。”知月沉重地摇头,“长乐宫被落了锁,听闻裴贵人的东西也被内侍省搬去了永和宫。”
除了景阳宫,就属永和宫离长乐宫最近,陛下这样的安排看着像是要将沈媛熙长久地禁足在长乐宫。
知月补充:“还有绯袖,被陛下下令杖毙了。”
“绯袖死了?”
“死了。”
沈听宜一时难以置信。
绯袖,当初亲手将她毒死的绯袖,就这样死了?
她怎么就这么死了呢?她还想着亲手将她杀掉。
知月唏嘘不已:“是啊娘娘,谁能想到今日这么一个晚上就会发生这么多事呢,奴婢还记得,娘娘刚入宫时瞧着那样风光的绯袖姑姑,可如今竟也丢了性命。”
她只是唏嘘和感慨,并没有其他的情绪。
沈听宜沐浴完穿上了亵衣,又喝了一盏温水便准备吹灭蜡烛睡下了,可不知又想起什么,忽然朝外唤了一声。
今日守夜的人是陈言慎,他闻声走了进来,在屏风后停下。
“娘娘有何事吩咐?”
沈听宜默了一瞬,低声问:“常尚仪可是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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