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沈钟砚,她也是他的女儿,她没有受到沈媛熙的牵连,沈家没有同时折损两位娘娘,难道他还不知足吗?
陈言慎心中松了口气:“娘娘看得透彻,是奴才愚笨了。”
他顿一顿,又道:“往常宴会多会生事端,今日的宴会虽是赏花却也是为娘娘庆贺,娘娘,可要奴才派人先去御花园清一清?”
沈听宜点点头。
陈言慎觑着她的脸色,又征求道:“只是奴才一人,恐有所疏忽,不若让和尘和奴才一起吧?”
沈听宜没有不应之理,只是叮嘱了一句:“万事小心。”
陈言慎退下去后,沈听宜也从榻上站起来,传人端来温水盥洗。
梳妆时,沈听宜似是不经意地道:“三公主无故殁了,陛下却将绯袖被杖毙,本宫想,此事应当是有人陷害充仪娘娘。汝絮,你等会去常尚仪那儿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知晓昨晚长乐宫发生的事。”
自从绯袖被杖毙的消息传出来之后,汝絮就开始提心吊胆了,她巴不得去常尚仪那儿仔细问问情况,如今得了沈听宜的命令,忙不叠地领命而去。
她太过心急,一时并没有发现知月和浮云几乎同时冷下的脸。
知月跺了跺脚,气急:“娘娘,奴婢真是一日都不想看见她了。她怎么不能同绯袖那般,被杖杀呢?”
沈听宜往发髻上簪了一支发簪,淡淡道:“她什么也没做,如何会被杖杀?”
“娘娘!”
浮云忙哄她:“知月姐姐,娘娘留着汝絮还有用处呢,莫心急,莫心急。”
知月顿时皱起眉头:“浮云,当初便是汝絮砸的你,你难道不想砸回去?”
浮云挽着她的手臂,莞尔一笑:“娘娘不是让陈公公替奴婢打回去了吗?”
知月瘪嘴:“那不一样,你得亲自打回去才能解气。”
沈听宜看着镜子里的面容,眉眼稍弯,眼眸中蕴出一丝光亮,平静地道:“会让你们解气的。”
前世的知月因汝絮的陷害而死,今世的浮云也差点因汝絮而亡,她们如何不能发泄自己的怒气?时至今日,她却对汝絮生不出刚开始那样浓浓的恨意了。
毕竟汝絮不曾衷心于她,何来的背叛呢?只是她轻信错了人。
她不该将所有的责任推脱给沈媛熙,给绯袖,给汝絮她们,她自己也有错。但她们,也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
三公主殁了的事在嫔妃之中掀起了很大的波澜,但因着昨日是千秋宴,今日是沈听宜的册封礼,所以并没有人当众提出来。然而私下里,却都议论纷纷。
御花园里早早就有打扫了空地出来,摆了几张桌子,先到的嫔妃们便三两个聚在一起聊起了此事。
雅嫔来得早,却独自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她的下方,裴贵人也没有任何动静。
王翩若坐在桑吟旁边,往裴惊澜身上扫了一眼,并不掩饰地道:“裴贵人住在长乐宫,想必是知晓三公主如何殁的吧?不如给妾身们说一说。”
裴惊澜垂着眼,仿佛没有听见。
“裴贵人?”
王翩若连喊了她两声,她才恍然回神:“王美人方才是在说三公主吗?”
王翩若扯了扯唇:“裴贵人跟在沈充仪身边,难道一点儿也不知晓?”
裴惊澜抿唇半晌,才低低地问:“不知王美人以为我该知晓什么?三公主是被绯袖谋害而殁,王美人难道是想借此攀扯充仪娘娘吗?”
王翩若眼里闪过一丝不耐,嗤道:“绯袖可是长乐宫掌事宫女,若非得了沈充仪的命令,她敢谋害公主吗?裴贵人何必在这个时候还要为沈充仪说话?若非沈充仪压着,裴贵人何至于入宫这么久都不曾侍寝?”
裴惊澜看着她,若有似无地弯了弯唇:“王美人是在替我抱不平吗?”
王翩若见她还笑得出来,心情一时颇为复杂。
还不待她说话,又听裴惊澜道:“充仪娘娘没有压着我,是陛下没记起我,才未曾召我侍寝。我不像王美人能得了圣眷,也比不过桑才人晋位这般快,我想,恐怕过不了几日你们就要越过我了。”
桑吟诧异地望了她一眼,颤声道:“裴贵人是官宦之女,妾身出身微末,如何能越得过贵人,贵人真是折煞妾身了。”
王翩若拧了拧帕子,略有烦躁:“裴贵人,你不想说便不说,何必说这种话?”
裴惊澜微微收敛了神情,“你想知道长乐宫发生了什么,不该从我这里套话,当晚我与你们都在安福殿为殿下庆贺千秋,如何能知晓三公主是如何殁的?至于充仪娘娘是否谋害公主,自有陛下定夺。”
“况且我也是实话实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出身微末,难道便始终低于出身高贵的人吗?桑才人,你也太妄自菲薄了。”她说完,转过脸不再看她们。
二人听了这话,都骤然变了脸色。
王翩若心思被猜透,立即红了脸。桑吟却几不可察地瞥了裴惊澜一眼,而后垂下了眼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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