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往常,沈听宜就顺着这个台阶下去了,可现在,她淡淡地看向郑初韫,竟起了身,在她不明的目光下缓缓出声:“殿下,妾身身子不适,就先告退了。”
郑初韫一脸错愕,举杯的手也停顿在了半空中。
胡婕妤叫住她:“昭婕妤。”
她有些不悦:“这宴会可是殿下特意为了你办的,还未开始你就要走了?”
沈听宜冲她一笑:“当真是为了我吗?”
胡婕妤毫不迟疑地点头:“昭婕妤,今日是你的册封礼,各宫姐妹聚在这里,便是为了给你庆贺。”
沈听宜眸色略深,笑意不减:“胡婕妤,这既是为我贺喜的宴会,诸位姐妹是否该和和气气的,与我同乐呢?若不能和乐,何必强留在这里?早知如此,我便不该来。你说是不是?不过我现在走,也不算晚。”
胡婕妤顿时一噎。
“昭婕妤娘娘,您这般对殿下,实在有些无礼。”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俱是投向了雅嫔。
雅嫔依旧是平静如常的神色,叫人看不清她这句话是有心还是无意。
沈听宜微微侧过脸,看向她,淡声:“无不无礼的,自有殿下定夺,你有什么可置喙的?”
她半分不给雅嫔留情面,转开眼,问郑初韫:“殿下觉得妾身说得话可有何不妥吗?”
郑初韫的视线掠过她,敛下思绪,脸色如常,“昭婕妤既是身子不适,便先回去歇着吧。”
沈听宜福了福身,应声离开了御花园。
唐文茵默了稍许,也起身告退:“殿下,妾身今日也乏了,可否先行回宫?”
这样的态度已经让人了然,不管她与沈充仪之间发生了什么,都不会影响她与昭婕妤的关系。
她要与昭婕妤站在一处。
郑初韫按了按额角,示意她退下。
余下的嫔妃见皇后脸色不大好,也没这个胆量请辞,默默坐了一会儿,许贵嫔也以要照顾两位公主为由离开了。
胡婕妤看向郑初韫,情不自禁地拧了拧眉头。
昭婕妤如今风头正盛,且今日之事本就错不在她,因而皇后能容忍她这样。可好端端的宴会,若是这样荒唐地结束了,置皇后的脸面于何地?
她便温声提议:“殿下,晚膳时辰也要到了,不若先用膳吧?”
宴会是郑初韫要办的,自然不能还未开始就结束,她点点头,传尚食局的人来上菜。
皇后情绪不佳,要被庆贺的昭婕妤也不在,因此不过两刻钟,这宴会便草草结束了。
*
乾坤殿,闻褚正手执朱笔,伏案批阅折子。
孟问槐侍奉在侧,刘义忠忽然走进来为帝王呈上了一盏热茶。
闻褚听见动静后停下了笔,揉了揉手腕,睨了眼窗外的天色,“御花园的宴会可是开始了?”
一边问着,一边收起了朱笔。
余光瞥见刘义忠欲言又止的神情,闻褚眼眸微眯,声平:“出什么事了?”
刘义忠讪笑,忙将御花园的事情说了出来。
末了,他觑了眼帝王的脸色,小心地说完:“因而宴会还未开始,昭婕妤娘娘就因着身子不适先离开了。”
闻褚轻轻抿了一口茶,只是问:“昭婕妤既是身子不适,昭阳宫可有请太医?”
太医们去后宫给主子们把脉都会经过乾坤殿,可以说,谁请了太医,帝王都能第一时间知晓。
刘义忠摇头:“尚未请太医。”
“也没叫人传膳?”
“没有。”
闻褚挑了挑眉,将茶盏搁下,不知是不是被茶水润过,他的声线格外清朗,似乎还含着浅淡的笑意:“正好朕也还未用膳,让御膳房将朕的晚膳送去昭阳宫吧。”
刘义忠领命退下:“是,奴才遵旨。”
“孟问槐,请今晚当值的太医去昭阳宫给昭婕妤看看。”
孟问槐刚要应声,听闻褚继续说:“摆驾昭阳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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