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琅月轻轻掀开了眼,望着冬也的背影,眼底一片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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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文茵看着尚食局的人送来的青梅酱,神色有些奇怪:“这青梅酱从何处来?本宫从前怎么没见过?”
送来的女史将事情经过娓娓说来,“是王美人和桑才人亲自采摘的,制作的方子也是桑才人给尚食局的,听说是桑才人家传。胡修仪娘娘说,制作完以后让臣送去各宫,臣特意来向娘娘请示。”
“哦?”唐文茵似有意外,“修仪娘娘如今协理后宫,你还来请示本宫做什么?”
女史忙道:“娘娘掌管尚食局,臣岂能听修仪娘娘的吩咐?”
唐文茵将罐子里的青梅酱打开嗅了嗅,不轻不重地放到一旁,却没了下文。
女史心中一紧,擡眼瞧了瞧唐文茵的脸,却见唐文茵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她快速低下了头,颤声问:“唐妃娘娘?莫不是这青梅酱有何不妥?”
“本宫觉得大有不妥。”唐文茵冷笑了一声,“制作的方子找太医看过了没有?若是宫里有娘娘碰不得该如何?出了事,你们担得起吗?”
“制作之前,怎么没有人来告诉本宫一声呢?如今都做完了,才想起本宫,你们尚食局如今愈发会当差了。”
女史眼里透露着惊慌,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娘娘恕罪,娘娘恕罪,是臣疏忽了,王美人说庆容华从前有孕,便是吃了这青梅酱才有的胃口,臣便想着……”
她双眼一闭,额头触地。
唐文茵眉眼沉静,示意长清将人带下去。
长清将女史扶起,笑道:“大人请吧。”
女史怔怔地看向唐文茵,“娘娘。”
唐文茵颇是冷淡道:“既然都做了,也不好浪费,便送去各宫吧。也好让各宫都知晓,这是桑才人给的方子。”
桑吟既然想展示自己,便给她这个机会又如何?
于是当日,各宫嫔妃都收到了尚食局送来的一罐青梅酱,无需刻意打听,便知晓了这青梅酱的来历。
长清迟疑片刻,不解道:“娘娘,您何必给桑才人这样大的脸面?”
唐文茵干脆地笑了一声,“让她风光一把,否则,谁能发现她的野心?”
“打着庆容华的幌子,不就是想让人觉得她心善吗?本宫成全她。”至于她能否承受得住,可就不在她的考量范围之内了。
长春宫偏殿
庆容华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东西,让杨桃收下去。
杨桃忙不叠地喊人将东西扔了,又来安慰她:“主子,您别难过了,三公主在天上看着您呢。”
提到三公主,庆容华有些黯然,可她很快面含怒气,“往日倒是小瞧了这个桑才人,一声不吭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她是想借着我和安儿,来拉拢人心吗?”
不怪她这么想。若非有她的例子在前,旁人也不会对这青梅酱有兴趣。
各宫嫔妃的反应也都大同小异,对于桑才人,也都默默地正视了起来。
这就是唐文茵想要的效果。
尤其是第二日请安时,在座的嫔妃都隐隐地将目光看向桑才人。桑吟被她们毫无顾忌地打量着,一时间有些坐立不安。
许贵嫔觑了她一眼,闲闲道:“我记得,庆容华当初是无故早产吧?莫非是因着先前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恪容华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许姐姐的意思是——”她转了转眼,视线从桑吟身上转过。
桑吟脸色蓦地一白。
王翩若已然微微蹙眉,“许贵嫔,这没依据的话怎能胡乱说?”
许贵嫔不以为意:“我随口一提,怎么就是胡说了?若论依据,那制作的方子可有让太医检查过有没有问题?这入口之物,怎能不当心?”
王翩若尚且来不及开口,桑才人含泪起了身,福了福:“贵嫔主子若是怀疑妾身,便让太医检查吧,妾身愿意将方子交出来,妾身自认没有做错什么,不知贵嫔为何这样污蔑妾身?”
胡修仪瞟了过来,开口打圆场:“许贵嫔,你这般说,岂非让桑才人寒了心,本宫相信,桑才人是一片好心,并无他意。诸位妹妹若是不放心,便让太医检查一下吧。”
除了唐文茵,在场就胡修仪位分高,她又有协理后宫之权,因此她一发话,许贵嫔和恪容华都噤了声,其他人也都收回了各自的视线。
唐文茵轻飘飘地扫了眼胡修仪和桑才人,不着痕迹地与沈听宜交换了一个眼神。
沈听宜垂眸,抿了一口茶。
王翩若因着梅园一事与桑吟亲近了许多,她又依附于胡修仪,所以胡修仪出言调和倒也不算让人意外。只是,她看着胡修仪,心里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不知从何而来。
而胡修仪此人,她先前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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