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让唐妃调查此事,妾身不敢插手。”
郑初韫仿佛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眉尖微蹙,“莫不是,这人有什么问题?”
她故作轻松地道:“总不能是妾身吧。”
话落,她又笑:“昭妃有孕之事,连太医院的脉案上也不曾记录,谁会知道昭妃有孕了呢?恐怕,昭妃自己也不知晓吧。”
闻褚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将手上的证词递给刘义忠,“给皇后看看。”
他没有为郑初韫解惑的意思,说完这句话后,又从桌案上拿起了一本奏折批阅起来。
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郑初韫不着痕迹地皱起眉头,不明所以地接过那一叠纸张,从头开始看。
闻褚没有赐座,郑初韫和唐文茵都是站在殿内的。
在郑初韫翻看白纸黑字时,唐文茵的眼神一错不错地落在她身上。
乾坤殿异常安静,可孟问槐进来的脚步声却让郑初韫回了神。
“陛下,昭妃娘娘遣人来问,陛下可查出谋害皇嗣的凶手了。”
此时光线正好透过窗射了进来,映照在闻褚那张俊朗如玉的脸庞上,光影交替,让他低垂的眉眼染上了几分阴翳。
闻褚没说话。
郑初韫擡眼看去,脸上适时流露出几分愤恨和震惊,“陛下,这些证词不可信,妾身从未做过这些事。”
她哀戚道:“王贵人虽然常来凤仪宫走动,妾身对她也多有关照,可妾身从不知晓王贵人竟瞒着妾身做了这么多事,冷宫宫人虐待云选侍一事,确实是妾身失察,可妾身从未让人放走云选侍,更没有引到云选侍冲撞昭妃。”
“昭妃小产,妾身也是痛心不已。二皇子、三公主都是因沈庶人而死,妾身身为后宫之主,没有管理好嫔妃,妾身心中日夜自责。前段时日妾身受了风寒后,太医便让妾身好生调养身子,为此,妾身将宫务都交给了唐妃和胡修仪。”
她只字不提证词里的那些内容,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妾身没想到一时放任,竟出了这样的事。”
唐文茵的声音几不可闻:“殿下是说自己一无所知吗?”
“蒹葭的证词,殿下可瞧见了?蒹葭是云选侍贴身宫女,云选侍疯了后,常对她动手,妾身于心不忍,便将她调到了尚食局。自然,妾身这样做也是有私心,毕竟一夜之间,沈庶人殁了,云选侍疯了,这样大的事却查不出结果,实在闹得人心慌慌。”唐文茵忽地变了脸色,“因着妾身对蒹葭施以援手,蒹葭便将所有的事情托盘而出,并按下了手印。”
郑初韫目光一转,“唐妃早就知晓了真相,为何不告知于本宫或是陛下?”
“妾身想放长线钓大鱼,看看幕后之人知道妾身将蒹葭保护起来之后会不会着急,会不会动手。可妾身等来等去,也没发现异样,正以为蒹葭是胡编乱造时,殿下您说巧不巧——”
郑初韫神色微妙,只见唐文茵眼底闪烁着厉色,冷笑道:“就在妾身来乾坤殿前,蒹葭死了。”
“敢问殿下,对蒹葭一事毫不知情吗?当晚,云选侍是收到了您的消息才去的静安宫,可云选侍去时,沈庶人已经没了气息。云选侍因此被吓疯了,还被诬蔑成杀害沈庶人的凶手。”
郑初韫气定神闲地看着她,“仅凭蒹葭的一人之言,唐妃便认定了是本宫所为?本宫与沈庶人无冤无仇,何以到要了她性命的地步,更何况,本宫何必加害于云选侍?”
“本宫管理后宫,行事向来公允,也一向告诫嫔妃和睦相处。本宫是皇后,处事公正,从不偏颇怠慢任何人,自认问心无愧,唐妃,你从前行事冲动,不计较后果,本宫也多次教导你,给你锻炼的机会,怎么过去这么久,你还是不曾长进?”
她一字一句,说到最后,还叹息一声:“唐妃,云选侍与昭妃是故交,蒹葭又是云选侍的婢女,你与昭妃也算亲近,焉知蒹葭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先不论云选侍为何会从静安宫出来,当时御花园那么多人,云选侍为何冲撞昭妃?想必昭妃还记得,云选侍疯了之后,嘴里还念道着沈姐姐呢。”
“唐妃,并非是本宫怀疑昭妃,只是这些证据实在太过单薄了。”
唐文茵眼眸一低,她早知郑初韫不会被这些证词镇住,但没想到她说着说着,竟将矛头指向了沈听宜,还暗暗挑唆起她与沈听宜的关系。
只能说,不愧是世家的贵女,素来行事滴水不漏的皇后啊。
可惜,她这一次做足了准备。
唐文茵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纸,笑吟吟地给她看:“这是今儿莲淑仪特意来承干宫写给妾身的,殿下不妨瞧一瞧。”
郑初韫神态平和地接过那张轻薄的纸张。
唐文茵静静地瞧着她,语气轻缓:“从静安宫出来,有两条路能到御花园和后宫各处,其中一道便要经过玉照宫,莲淑仪住在玉照宫,可是瞧见了不少事呢。”
郑初韫眉心压低,抿着唇没说话。
唐文茵自顾自说着:“当初姜御女如何从静安宫出逃,如何自缢在了长乐宫;云选侍又是何时到了静安宫,如何从静安宫出逃,到了御花园,旁人不清楚,可玉照宫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她好整以暇地道:“殿下不会要说,莲淑仪说这些,是为了昭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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