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修仪。
在潜邸时,她们就多有来往,到了皇宫后,她们又都住在长春宫,再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自己了,自己也对她不曾设防过。
她不知道给这张字条的人是谁,但她可以肯定的是,这人并不是在诓骗她。
杨桃有些惊愕:“主子,您怎么好端端地提起这件事了?”
庆容华心里有了成算后,将字条保存好,方道:“害死安儿的不是沈庶人,也不是我和莲淑仪,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杨桃不明所以:“可是主子不是说……”
庆容华打断她的话:“不,当初昭妃娘娘的话不无道理,所以云氏和虞氏也有问题,还有一直给安儿看脉的丁太医。先前听说昭妃娘娘重用丁太医,可现在又换成了黎太医,短短月余,昭妃娘娘为何换了太医?这其中,定有问题。”
“杨桃,我必须赌一次。”赌这个给她字条的人,会助她一臂之力。哪怕她是在利用自己,那也无妨。能利用自己,说明自己还有被利用的价值。
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害死安儿的人在世上快活。
……
大皇子的膳食中确实有几道相克的食物,伺候的嬷嬷们都不清楚这些,可最关键的小平子却找不到,沈听宜很难不怀疑这是有人故意为之。
可让她不明白的是,此人针对大皇子目的何在?只是让大皇子食物中毒吗?
刘义忠从御前赶来时,还带着一份宫人的簿籍,他道:“奴才去内侍省查过了,小平子是清治十八年入的宫,在内侍省待了做了两年杂役,陛下登基后,小平子被调去了凤仪宫的小厨房。上个月,小平子又回到了御膳房,专门给大皇子做膳。”
至于为什么会回到御膳房,原因不用多说。
也就是说,皇后的嫌疑最大。
沈听宜表情凝重,“还是要找到小平子。”
她不觉得皇后会无缘无故毒害大皇子,但小平子又确实和凤仪宫的关系过于亲密,除了皇后,谁能在皇后失势这么短的时间内买通小平子,让他去对付大皇子呢?
而且大皇子身边的人都是伺候了许久的,可以说是从大皇子出生开始就跟在身边了。而这些人,也都是皇后安排的。
沈听宜这么想,越想越觉得奇怪。
事关皇后,她也不好自作主张,便将所查到的消息都告知了刘义忠,让他禀告闻褚。
至于祥安所和御膳房的人,也都要被宫正司的人带去审问。
于是,沈听宜又重新安排了几位年长的宫女来到祥安所。
大皇子还未到入学的年岁,一直住在祥安所也不是个事,沈听宜看着眼眶通红、守在大皇子身边的恪容华,有些于心不忍。
知月看出她的心思,小声问:“娘娘可是想让大皇子回到翠微宫?”
沈听宜转头吩咐了几句,便出了祥安所,闻言一笑:“大皇子的事本宫做不了主。”
知月于是问:“娘娘难道不曾怀疑过恪容华吗?”
恪容华一直想让大皇子回到自己身边,若是涉险,也并非不可能。
沈听宜微一挑眉,徐徐道:“不会,她只是想让大皇子回到身边,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即便陛下不松口,她也没道理去以大皇子的性命涉险。”要知道,若不是嬷嬷发现及时,大皇子就有性命之忧了。
此举,太过于危险。
说实话,她都没想通幕后之人这样做的理由。
陷害皇后?
若是如此,不如一劳永逸,直接让大皇子丢了性命不是更好?
知月若有所思,“可经此一事,大皇子身边的人都被换了,最得益的不正是恪容华吗?”
沈听宜轻飘飘道:“大皇子是她的亲生骨肉,却遭受中毒,这算什么益?”
知月神色一滞,“娘娘说的是,是奴婢想岔了。”
沈听宜看她一眼,“知月,你可是听到了什么闲话?”
知月默了默,轻声道:“奴婢只是觉得,从皇后禁足后,恪容华一直想让大皇子回到身边,或许会急不可捺走错了路。”
“你这样想,其实有几分道理。”沈听宜夸她两句,又说,“罢了,防人之心不可无,知月,你也去查一查吧。”
知月脸上一喜:“娘娘当真要让奴婢去查吗?”
沈听宜哪能不明白她的想法,只是她担心知月会受伤,所以一直拘着知月,可现在想来,一直不放手也不行。她无奈地点点头,叮嘱道:“你想去,我还能拦着你不成?只是知月,你得保护好自己,不得受伤了。”
知月重重地点点头:“娘娘放心,奴婢明白。”
见她这样兴奋,沈听宜无声地叹了口气。
雪越下越大,天色也暗了下来,宫里点上了灯笼和蜡烛后,闻褚才来到昭阳宫。
孟问槐等人自觉地退出了殿内,贴心地合上了门帘。
沈听宜起身相迎,“陛下可去见过大皇子了?”
“见过了。”闻褚将鹤氅脱下,面色微愠,“大皇子已经退了热,恪容华今晚要留在那儿照顾。”
沈听宜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不觉意外,只是垂下眼帘,想要请罪:“只是负责大皇子膳食的小平子还没找到,妾身担心,小平子已经被灭口了。”
闻褚扶住她,“听宜放心,朕已经让御林军满宫搜寻了。”
有刘义忠传话,他应当早就有了想法。果不其然,他坐下后,继续道:“祥安所伺候大皇子的人都是由皇后安排,御膳房那边经过审问,也都没有嫌疑,而小平子——”他沉默了一瞬,才道:“也是凤仪宫出来的人。”
由此可见,他在怀疑郑初韫。
沈听宜微微擡眼,朝他露出个诧异和为难的表情:“只是殿下被禁足,如何能与小平子联系上,又何必害大皇子呢?”
闻褚沉声道:“朕也不相信是皇后所为,只是……”只是,没有动机不代表不会这样做。
若是从前,他或许不会怀疑皇后,可在看过那些证据后,他已经不相信她了。
她是一个为了自己的地位和权势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人。
她的确有能力、有手段,嫁给他的这些年,也一直将后院打理得井井有条,无愧于他。她能当好皇后,可惜,他不需要了。
他做不到像从前那样对待她,也做不到忘却她做过的那些事。
最重要的是,是她先不信任他。
沈听宜看着他沉思,也没有出声。
郑初韫无辜与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闻褚不觉得她无辜。
同时,她心里也在盘算着幕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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