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温纶终于说完,下一刻介绍起身边的女伴。
林晋慎几乎同时说出两个字:“认识。”
他看到钟温纶脸上错愕的神情,倏地擡起眼睫,认为没什么不妥,算起来他在他的前面。
林晋慎打过招呼后礼貌离场,并没打扰两个人的用餐。
那顿饭,他吃得并不顺心,少见的走神,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两人同桌的画面,但凡不再是一个选择,被选择的概率就不会是百分百,即便百分之九十九,也仍有百分之一落选的机会。
林晋慎在楼上,他看到陆宜拿包的动作,他下意识去看腕表的时间,这顿饭他们吃了至少一个小时,比他们见面的时间更长。
鬼使神差地,他起身出去。
林晋慎才意识到上一次的见面他说得并不够,他给出的东西,其他人未必给不了,他需要一个独特的竞争点,在这场竞争中胜出。
在尚未定下来之前,他仍然有机会。
他说了很多,连他的对手也一并奚落,这不是一件道德的事,但这种时候不是讲道德,再说他说的都是事实,没有污蔑的成分,所以心安理得。
林晋慎认为那番话起作用,直觉告诉他,他们是同一类人。
他不是一个擅长等待的人,更喜欢把握机会乘胜追击,工作上如此,其他方面也一样。
之后的事,水到渠成,他们见双方父母,领证结婚。
第一晚同床,林晋慎预想很简单,不过是分一半的床出来,身边会多一个人,刚开始或许不适应,但时间久了,就会习惯。
培养一个习惯,不过21天。
灯关掉,室内一下子暗下来。
人在视觉衰退的时,其他感官总是过分敏感,他起初闻到不属于气息,仿佛具有生命一般,肆意侵袭他所在的空间,无孔不入,他无端端感觉到热,紧跟着,他听到身边的转动,细碎的声响,被子被牵动着。
所有的感官都在提醒身边人的存在。
林晋慎喉头发紧,他想,他大概很难适应。
同一床被子下,他们没有靠近,中间隔着一手掌的距离,空荡荡的,想忽视都很难。
往常,他很快就能入睡,几十年的生物钟让他身体如同程序般听话,但今晚,身体如同被入侵,处于警备状态,精神的可以直接起床去公司。
林晋慎没办法,只能闭着眼睛硬睡。
不知道是什么睡着,醒来也比以往更早,他像往常睁开眼,入目是近在咫尺的脸。
林晋慎:“……”
醒来的那刻忘记已婚的事实,他缓冲好几秒,想起是自己名义上的妻子。
陆宜侧着身,身体缩成一小团,闭着的眼睫睫毛卷翘,在脸上投下小片阴影,抿着的唇呈现健康的红润。她睡着的时候,更干净无害,皮肤白皙到能看见细小绒毛。她温热的呼吸,几乎扑到他脸上。
林晋慎没动,保持动作数十秒,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那时间里什么都没想。
等反应过来时,他忽地往后退,仿佛看到什么恐怖场景,他迅速移开视线,从床上起床时还不忘轻手轻脚,然后提前关掉他六点的闹钟。
林晋慎去运动服,衣帽间里大多是陆宜的衣服,他环视一圈,配色赏心悦目,东西多但是不杂,被塞得满满当当。
他不反感,反而生出安稳的感觉。
换好衣服后,林晋慎下楼跑步,回来时,陆宜还没醒,他洗漱后去公司,再看床上的人时,已经换一了一侧,没变的是仍然团成团。
跟楼下的猫睡姿如出一辙。
林晋慎出门,进入电梯,眼前浮现刚才近在咫尺的侧脸。
到楼下,太阳刚出来,光白茫茫的无力,他心情轻快,上车前,主动跟司机打招呼:“早上好。”
司机被抢先,愣一下随即回:“早上好,林总。”
林晋慎注意到时间已经过八点,像以往他会继续工作,十点下班是常态,他转动着手中的笔,金属的外壳磨着指腹,他垂着眼睫,目光落在文件上,却一个字没看进去。
刚开始同住,他早出晚归不合适,虽然两个人婚前说好,互不干扰,但刚开始该有的尊重应该给到。
所以在助理敲门进来时,林晋慎推掉之后的行程。
“下班。”他起身拿过外套。
助理不确定地问:“现在吗?”
这时候下班已经算早,但老板已经从他身边走过,他只听到一声嗯。
林晋慎没想到他们前后脚到家,本来挺大的空间登时变得狭窄,仿佛错个身都难,他没什么跟人相处的经验,思考过后,问她晚饭吃了吗。
一问一答,没了。
他换鞋往前走,皱眉间对刚才的对话并不满意,似乎过于公式化,他们是夫妻不是陌生路人,所以他停下,回过身,望向她重新问:
“今天是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这样,应当有温度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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