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宜准备摇下车窗,一道冰冷视线扫视过来,她动作顿住,这道视线越过车窗,看向车外的男生。
但凡将精力用在正经的地方,也不至于这么令人厌烦。
她看到手机上他发来的消息,她擡头道歉:“不好意思,当时太吵,没听到消息提醒。”
“喝酒了?”林晋慎没直接开车,而是望着她问。
十八岁就已经到合法饮酒的年龄,陆宜心里想到这一点,但实诚地比出一个手指头:“一点点,调制酒,跟饮料一样。”
“其他东西碰了没?”林晋慎问。
陆宜回答果断:“没有。”
没碰就好。林晋慎问完重要的问题才启动车,朝向公寓开去。
一路顺路到家。
陆宜免不了道谢,她不用在深夜结束后跟烂醉朋友挤一张床,也不用一个人半夜回来。
林晋慎仍然是最初的态度,让她早点休息,平淡的样子颇有点深藏功与名的意味。
陆宜回房间拿睡衣去卫生间洗澡。
到洗头发时才发现洗发水用光,她本该今天买的,因为派对的事忘记。她套上睡衣,打湿的头发用干发帽裹上,想也没想敲响隔壁房间的门。
门在半分钟后打开。
林晋慎同样刚洗完澡,穿着长袖长裤的睡衣,干净白皙的脸上,多了点困惑的神色。
陆宜:“我的洗发水用完了,可以借用下你的吗?我明天会补上,谢谢。”
她发丝没有完全包裹进去,湿掉的发黏在脸颊边,水珠顺着发丝打湿她的睡衣,她刚洗完,带着水汽,湿漉潮湿。
身上好闻的清爽干净气息,几乎无孔不入地侵袭着。
林晋慎神色暗几分:“等一下。”
陆宜点头:“麻烦了。”
林晋慎迅速抽离视线,转身,去浴室取了他的洗发水,一瓶未开封新的。
“谢谢!”她接过来:“我明天还给你。”
她怕打扰他睡觉。
“你用吧,我还有。”
陆宜也没多说,下一次补回来就好,做室友久了,很难分清楚。
她走进客卫,关上门,里面亮着昏黄的灯光。
林晋慎转过身的同时,里面正在进行的画面与他脑海同步,她手指穿过发丝,低头,露出白皙脖颈,手持花洒,淋湿的头发如绸缎似的下垂。
他闭上眼,多少也感觉到变态。
林晋慎体温在升高,异于正常水平,他尝试在房间里运动,俯卧撑以及卷腹,过于充沛的精力得不到宣泄,仿佛他在来英国三年后出现时差问题。
林晋慎只能做点别的。
当陆宜吹干头发,从浴室里出来,看到在玄关位置的林晋慎,他蹲着身,在绑鞋带,一身的运动打扮。
吹过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膀,衬得她脸也越小,陆宜好奇地问:“你要出门吗?”
“还是去运动?”
这个点,认真的吗?虽然公寓楼就有健身房跟泳池,但这个点是不是太阴间,韩国人作息?
林晋慎没多解释,让她早点休息。
陆宜目送卷王离开,肃然起敬,不得不承认,成功都是有原因的。
聚会的告白,陆宜在第二天给回复。
她擅长拒绝,没有给别人遐想的空间,男生也挺豁达的,表示接受她的选择,两个人握手,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就只是普通同学,没多久,男生跟别人的女生告白,两个人迅速坠入爱河,速度快到令人咋舌。
在快餐文化充斥的时代,好像也没什么不合适。
因为学校作业原因,陆宜长达半个月的时间需要去英国几个有名的展馆参观,她跟同学的结伴而行,参观完毕,回来写easy。
既然是出行,穿得也比平时正式精致。
她早出晚归,跟林晋慎碰见的次数就更少。
而在林晋慎视角,她可能是恋爱了。
跟谁?那天告白的男生。他认真回想了下对方的脸,但只记得一个隐约轮廓,深灰色卫衣跟牛仔裤,不高,可能跟陆宜差不多。
这种男生,街上一抓一大把。
林晋慎本不该关注这件事,他们从开始就说清楚,他不会干涉她的恋爱。
他不干涉,他只是给出自己的意见。
他认为这没有违背他的原则。
林晋慎在网球场上,跟人打球,他压低帽檐,下颚线清晰流畅,仰头间抛出球,他挥拍击打,发出撞击的闷响。
一场球打下来,浑身都湿透。
朋友举起手做投降状:“不打了,再打下去人都得废了。”
林晋慎拧开瓶盖喝水。
朋友看他仰头喝掉半瓶水,说:“慎哥,你最近很变态,我们都说你是不是该谈个女朋友?”
受害者不止他一个,前一天打篮球也是,哪有人跟铁人似的,不会累不需要休息的。
找个女朋友,被女朋友摧残,放过他们这些朋友。
林晋慎对此嗤之以鼻,这是他近三十岁要考虑的事情,而非现在。
他决定先找陆宜聊聊,因为性别,他更了解男生。
但需要时机,总不能开口就聊,那样说教意味太浓,也过于爹味。
时机出现在一个寻常午后,林晋慎知道陆宜的课表,不用特意关注一眼就记住,她将自己行程安排得紧,什么时间做什么,既保证学习,也有娱乐运动。她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女生。
而找一个差劲的男生,会拖慢她的步伐。
林晋慎找到陆宜,是在广场。
她穿着吊带的碎花长裙,手臂纤细白皙,就像是学艺术的女生,清冷干净,她坐在喷泉边,在光下,仿佛与背景融为一体,成为一幅古典画。
很快,这幅画的艺术性被打破。
一个穿着衬衣的男生走进,低头跟陆宜说话,两个人交谈很愉快,他可以看见她弯起的唇,以及舒展的眉。
她没看见他。
他在原地立了一会。
直到他们说完,男生走开两步,在画架边坐下,而陆宜发现他,目光有些讶异,下一刻,她举起手做一个暂停的手势,往他的方向走过来。
陆宜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林晋慎,她受朋友之托,给学美术的同学当模特。
几只白鸽扑哧飞走,她看清他的轮廓,外套的衣摆被风吹起,他如静谧雕塑般。
陆宜过去,问他怎么在这里。
林晋慎:“路过。”
“打扰到你约会?”
来英国之后,陆宜对约会这个词并不敏感,她说自己在刚在做模特,又介绍画家同学给林晋慎认识。
不是那天告白的男生。
记不清样子,但是中国人还是白人他分得清。
画家同学见她遇到朋友,加上今天画得够久,便提议今天就到这里。
陆宜问:“画完了吗?”
同学点头,基本的构图跟轮廓他都已经画完,之后再继续细化,他点下自己脑袋:“你的样子都记在脑子里,忘不掉。”
林晋慎:“……”
他脸色跟着暗下来。
他想说什么,但是他没有任何立场。
“吃过饭了吗?”陆宜问,没等他回答先道:“我好饿啊。”
她抱着肚子,整个人瘦得像纸片似的,表情令人无法拒绝。
林晋慎表情松动:“先吃饭。”
吃饭的时候更方便聊天。
餐厅里,林晋慎握着刀叉,状似随口问起:“上次那个男生还有没有纠缠你?”
陆宜刚往嘴里放入食物,咀嚼吞咽后问:“你说哪个?”
不是她故意装傻,而是上一次的告白后,男生迅速恋爱,她甚至没什么更多的记忆。
林晋慎问:“还有几个?”
陆宜:“……”
她的沉默,让林晋慎误以为是真的,他眉头紧皱,像陆宜这样的女生追求者众多很正常,只要长眼睛都有可能。
但人多未必是好事,良莠不齐,选择成为关键。
林晋慎放下刀叉,抿了口葡萄酒后,尽量以一种朋友的口吻道:“你最近在谈恋爱?”
“你怎么会这么以为?”而且问的那么直接,她最近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才会让他产生这种误解?
她反复地想过,的确没有,她很正常。
不正常的人不是她。
她的反应在林晋慎看来是一种承认,他接着道:“我没有要干涉你恋爱,只是想说,谈恋爱要擦亮眼睛,不是所有人都可以。”
陆宜对他为什么以为谈恋爱暂时没那么感兴趣,她现在更感兴趣的是,一个从未谈过恋爱的人,如何教她谈恋爱。
她好整以暇地问:“那什么样的人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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