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虞紫鸢的那些话......是在逼我做选择?”
闻承霁极轻的“嗯”了一声。
季棠擡起头来,看着眼前的青年,他的神色极为认真,超乎她想象的认真。
这样的认真让季棠感到些许的意外。
她擡手,轻轻摸了摸闻承霁的眉眼:“我没有难过。”
她声音轻轻的道,“我昨晚已经做了选择,那么今日虞紫鸢说的话,无论是助力还是推力,都不会影响到我的选择。”
“可是这毕竟不一样。”闻承霁道,“明明之前有那么多的机会告诉你,却专门挑选这个时候......”
“没关系。”季棠摇头,“只要不是欺骗,只要她说的话是事实,这便足够了。”
“可是你还是会难过,不是吗?”
“难过......”季棠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摇头道,“我没有因为这件事情难过。”
“那你是因为什么事情难过?”闻承霁追问。
这问题让季棠停顿了一瞬,面上出现片刻的空白。
而闻承霁也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也不知道。”季棠慢慢的道,“可能是因为得知,六大世家,皆对季家隔岸观火,甚至参与其中......”
季棠有些说不上来。
她神色茫然的看向闻承霁,喃喃发问:“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那预言是真的,我真的放出了三鬼,但却并没能斩去它们......以致三鬼祸乱世间,九州民不聊生。”
闻承霁意识到季棠在想什么。
“未发生的事情谁也不敢下断言。”他道,“但已经发生的事情,却可以很明确的断出对错。他们因为一个预言就做下决断,要让裴州季家灭门,绝不可能,也不应该是正确的。”
“你没有错。”闻承霁双手按住季棠的肩膀,“这事情从始至终都不应当怪你。”
他看着季棠,犹疑了片刻,慢吞吞的建议道:“你若是真的很难过,或许也可以哭出来......”
季棠却“噗嗤”一声笑了。
“我不会再因为这些事情哭了。”她轻轻的摇头。
“我在很早的时候哭过一次,那一次我发誓,要让所有对季家出手的人付出代价。事到如今,这样的想法并没有发生变化......不论我要不要去斩三鬼,都不会发生变化。”
“不管我是对是错,那些对季家出手的人,都不会再使我为之落一滴眼泪。”
“所以,不必在这件事上为我担心。”
她擡头看向闻承霁:“回去吧,我还没有告诉他们我的答复。”
·
两人回去左使殿的时候,虞紫鸢也并未离开,捧着一只白底青花的茶盏,正一小口一小口啜饮其中暗红色的茶水。
看到季棠和闻承霁回来,还微微将茶杯举起来,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要试试吗?祛寒散毒,有益身体哦。”
季棠微微垂眸,看向她和闻承霁先前所坐的位置,面前桌上也摆了尚且冒着热气的茶水。
她的是白毫银针,闻承霁的......看起来像是糖水。
季棠没有多说什么,将自己的决定告诉闻芥,然后道:“我同意了你的安排,想来如何面对当下的局面,以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你心中都应当有所决断吧。”
“嗯。”闻芥轻轻点了点头,没有立刻回答,而且将目光望向跟随季棠回来的闻承霁:“你确定要留下来吗?”
“确定。”闻承霁说。
“既然如此,你要听从我的安排。”
“......”闻承霁沉默了一瞬,点头道:“我知道了。”
闻芥将手中的书简放下,闭眼缓了片刻,轻声开口道:“就在你们进入到星花岭的那一日,关于‘天命灾星’的流言便出现在了九州。作为距离烟州最近的两州,雍州唐家与雩州花家的反应很快,几乎是先后到达烟雨集,将其包围……现如今雍州唐家在内,雩州花家在外,烟雨集暂为唐家弟子所接管。”
“两家联手合力,烟州与两地交界之处大部分位置都被封锁,之前离开烟州的那一批围捕病鬼的魔修也有许多已经被捉住。那些魔修多来自九州各地,忠诚有限,只要办法得当,从他们口中得到轻松进入烟州的办法只是时间问题。”
“因此我们要做的事情,现在有两件。”
“第一件,是将歧山绝鬼,与明剑宗煞鬼的种自其暂时维持的封阵中取出它们核心的种火。”
“第二件,便是将这三枚种火,带往央州与连州交界之处的雀郦楼——正午时分,那里是整个九州阳气最盛的位置,也是立地施阵,最能够将三鬼斩杀的地方。”
“对于接下来的事情,我们会兵分两路。我与闻承霁自南绕出烟州,借道青州,泾州往央州而去,前往歧元山,去见现在镇守着歧山绝鬼的任云生。”
“而季棠和虞紫鸢,你们两人,自被向烟雨集,不必埋藏身份,正面对上雍州唐家,与雩州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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