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棠来不及做更多事情，只能动手试图破阵，却从这阵中感受不到半点灵力的气息。
只能眼睁睁看着荧蓝色的光芒上升，将两人一并笼罩，发出强烈的光芒。
而在光芒之后，她清晰的看到，方才那带走唐曼银的小女孩，正安安静静的站立着，目光平静而长远的望来。
·
等到再恢复意识，季棠睁开眼，视线一片昏暗沉沉。
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灌了什么药一样，四肢沉重而提不起什么力量，大脑也混沌一片，难以理出清晰的思路。
只能视线茫然的扫视，看向周遭。
最终在距离自己不远的位置，看见环抱双腿坐在墙角，微微垂着脑袋，没什么精神的少女。
“虞思......”季棠有几分艰难的出声，撑着身体从斜靠的位置坐起来，喊出她的名字。
而虞思对她的唤声似乎全然未闻。
季棠缓和了片刻，才发现周围的环境极为陌生，四周都是暗灰色的墙壁，除了高处一盏小窗吝啬的落下些许月色，再无其他的光亮。
好似是个监牢。
这样的环境，让她下意识的便想到在明剑宗戒律堂的那一日。
想到虞思跌跌撞撞的从门边扑进来，将体力耗尽，摇摇欲坠，几乎倒落在地的她搀扶住的那一次。
想到明亮的光芒落进来，耳边所响起的几分哽咽之声。
那是......她最信任“虞思”的时候。
季棠搀扶着身侧墙壁，慢慢的站起身来，走到那将自己环抱成一团的少女身侧。
盯着她看了片刻，缓慢的擡手，去触碰她的额头。
感受到额头之上尚且残存的几分余温，才不由松了口气。
而这动作似乎也干扰了一直垂着头的少女，她缓缓将脑袋擡起来看她。
“做什么？”她语气恢复了几分往日的腔调，慢悠悠的道，“嘲讽我吗？”
“是你自己要跟来的，我不负这个责任。”
季棠：“......”
她没有接她的话，只轻声道：“我在追你之前，留给无霜一只信蝶。”
“你想的倒是周全。”虞紫鸢轻嗤了一声，“若是这么周全，从一开始便不应该追上来。”
季棠掀起袖子，将一直缠在她手腕上的水灵蛇放出来：“你我都知道这是个陷阱，但是你一味地向前冲撞......那么两个人一起掉进来，终归比只一个人要好些。”
将她们抓住的人显然对她们进行了搜查，乾坤袋之类能够储物的物品都不见了，但并没能把这只狡猾的蛇揪出来。
从季棠手中离开，水灵蛇便回到虞紫鸢的身边，十分乖巧的蹭了蹭她小指。
“两人一起掉进去好过一个。”虞紫鸢指腹扫了一下水灵蛇的脑袋，对季棠的话感到不解，“这是什么歪理？”
“不是歪理。”季棠摇头，“我只是担心你一个人会做不理智的事情。”
“不理智的事情？”虞紫鸢看着季棠。
季棠点头：“从客观逻辑上来说，你所做的事情，是这样的。”
“......是啊，确实是不理智。”
虞紫鸢擡手捂住额头，极为薄凉的发出一声轻笑，“但是季棠，当她出现在那里，当我看到她面容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掉进这个陷阱了。”
“这世上的所有人都可以不追上去，都可以不选择她，都可以不去探寻真相——唯独我不可以。”
“我知道。”
季棠再度擡手，触碰眼前少女的额头，掌心贴着她的手指，感受到自肌肤表层传递而来的轻微颤动。
在烟雨集，与那个女孩打照面的第一刻起，她便察觉到那张面容有几分熟悉。
那样的外貌，那样的年纪，能够让虞紫鸢在危急情形之下做出那般反应......
那个女孩所对应的人，哪怕有再多联想，也只会落到一个人身上。
便是那位已经过世，被烟州百姓称作“奉善神女”，日日供奉香火的魔域前任右使。
花海楼。
花海楼已经死了。
这是季棠在步入烟州城的第一刻，便得知的信息。
不是失踪，不是隐姓埋名，不是隐情变故，而是整个魔域都只晓得，一种平静的，尘埃落定的死亡。
每个人都会谈论她，会怀念她，却不会认为她仍旧活着。
除了......那个最真切的，希望她能够活过来的人。
因此在想清楚这些的瞬间，季棠便意识到，这个陷阱，全然不必用什么巧妙的手段去遮掩。
只要让那个女孩出现，那么被这个陷阱所针对的人，便一定会上钩。
就像她当初下定了决心要去魔域一样。
这是一个虞紫鸢明知必死也会跳的陷阱。
零零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