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主
城内魔兵鱼贯而出,众魔察觉到城外的动静,纷纷出门查看,宋影山趁机随众流一同涌出城。
远处强大的威压压得众魔几乎擡不起头,宋影山微微垂首融入群体,听着纷纷扰扰的议论。
“怎么回事儿?”
“是神!有神来魔界了!”
“那边是临渊,这是来夺影魂草的!”
……
影魂草,依据不同法咒有毁灭、修补人魂之功效,生长于魔界险地临渊中,不是什么稀罕物。但魔界与仙界势同水火,魔族随手丢弃的东西,仙神也求而不得。
宋影山不能分辨来者是来自神域还是仙界,犹豫着要不要插手。
“魔君!”
前方一声惊呼后,众魔纷纷退让,主动留出一条道路。
宋影山凝神屏气,默默退后。
不能插手。
余光中是暗红袖摆翻飞,宋影山垂眸,在那道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后转身离开,却是再次走向城内。
肆虐的风沙中掺杂了透骨寒气,宋影山仔细回想过,仙界并无相熟的仙君用此术法。既然来自神域,他不能也不该插手,不如趁着祝寒生被引出来,去查查祝寒生开斗兽场的用意究竟是为何。
左右护法是魔君手下权势最大的两个魔,也是唯二府邸在无名城内的魔。
城内魔兵稀少,建筑群极易分辨,宋影山很快便寻到了左护法的府邸。魔界的府邸各有特色,尤朗的府邸牌匾是门前一块刻着“左府”二字的巨石,刻字用鎏金描过,鎏金上画奇禽怪兽,精心的设计用在简单的两个字上,有一种郑重的敷衍感。
宋影山的视线不着痕迹地从那上面掠过,在偏僻角落翻身入内时,竟觉得尤朗倒真死的不冤。
偌大的府邸中空无一人,有屏障隔绝了风沙,屋内摆件用度尚还奢华,主人突然又无可扭转的颓败没有过程,府中大半未能及时反应过来。
书房中没有找到暗道,宋影山翻阅了所有卷宗信件,一无所获,卧房中亦然。
尽管知道有用的信息可能已经被祝寒生搜刮殆尽,宋影山还是想找出点什么,哪怕只有一丝蛛丝马迹。他冒着风险来此,空手而还未免不甘心,反正此时无人,祝寒生返回前,都是他的时间。
宋影山拉开尤朗的卧室门走出,卧室外是一个宽阔的院落,花草散落在各处,自成佳景,也是一个天然的迷宫阵法。尤朗的阵法对他来说不值一提,更何况现在只剩下一个残阵。
他来时走过一遍,心知何处是能落脚的地方,岂料他刚踏出一步,变故突生——
院中骤然天翻地覆,砖石破碎,楼台倒转,宋影山脚下一空,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陷进残阵下显露出来的另一个阵法中。
噬阵。
布阵简单,在已经存在的阵法下布阵有难度,在被破坏的残阵下布上更强的阵还不毁坏残阵,难上加难。
无数森森白骨破开地面伸出,紧紧攥住他的脚和小腿不松。许久未活动过的骨骼摩擦的声音刺耳,它们大张着骨节前赴后继地扑向宋影山,恍惚中似有无数张脸探出地面仰望着他,无声狞笑。
来陪我们吧……
脆骨无惧,万钧之力被强加在宋影山的小腿和脚面上,它们势要拉他一同入地狱。
宋影山周身泛起金光稳住下坠势头,噬阵会吞下他一部分法力转移到阵法上,但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噬阵困人,会逐渐吞噬入内的一切活物心神,再逐渐化为己用,吞噬的活物越多,此阵越强。魔界中人喜炼噬阵,噬阵难起,更难养。
宋影山的瞳孔充斥着密密麻麻令人脊背发寒的白骨,脚下这阵不知吞噬过多少神魔灵物,能养成如此恐怖噬阵的人,绝对不简单。
不能坐以待毙,速战速决!
宋影山右手法球乍起,忽地有一只手自背后伸过来,轻柔又强势地拢住他的掌心收回,庞大的威压越过他有如洪流散蝼蚁,硬是逼得那些白骨生生退缩。
宋影山腰侧一紧,背部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有叹息自身后传来,宋影山被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包裹。
“对不起。”
“是你。”宋影山被桎梏着无法转身,只能僵硬地任由身后的人抱着他。
“是我,”男人的下巴在他耳廓上方蹭着,“想你。”
宋影山的嗓音沉静:“你认错人了。”
“不会,永远不会认错你。”男人蹭得宋影山发丝灼热,那双手又很老实地拥在他身前,没有再逾越半分。
他语气中坚定的执著带着孩子撒娇的无赖感,宋影山自知说不通,换了话题:“为何道歉?”
身后的人明显僵了一下,半晌,宋影山听到他温沉的嗓音,郑重中带着无尽疼惜:“对不起,让你难过了。”
宋影山被他莫名的话和语气激出了抵触心理,一时无言,他看着倒转静止的院落,缓缓道:“放开我,我便不会难过。”
拥着他的手猛地用力收紧:“想都别想!”
宋影山微愕,那人在他身后恶狠狠地蹭上他的脖颈:“宋影山,别想让我放开你,你不难过了,那我呢?!”
滚烫的呼吸灼烧着皮肤,让宋影山一度怀疑他下一刻就会狠狠撕咬自己的脖颈,见血方止。
宋影山皱紧了眉,压住了想要说出自己并非原仙尊的心思:“你是谁?”
宋影山身上依旧有着淡淡的金光萦绕,噬阵已经在他们脚下偃旗息鼓,他是为了抵抗男人的拥抱,可惜在幻觉中并没有什么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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