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虑
宋影山蓦地僵住,指尖骤然陷入掌心,鲜红顺着璀璨星辰滑落在荆棘上。
见真见状,起身撤了阵法。
那阵疼顿时无影无踪,宋影山熬得喘了口气。一只手托起他的胳膊,见真嗔怪道:“起来,这点小疼回顾一下都受不住,还想去当那救世主?”
宋影山甩开那只手,起身退了一步,转身要走。见真在他身后道:“还记得你为什么入人间吗?”
宋影山顿住,没有回头,赋闲还没收起来,血顺着剑身滚落在地面,宋影山道:“无需记得。”
他不是挽尘仙尊,他不需要对得起众生,只要对得起自己就好。他毁神魂是为自己,即便那不是魔君做的,即便不去考虑原仙尊会怎么做,他也不愿意看到被邪念吞噬的自己。
更何况,恃长清毁画像在他之前,他并非第一个。这个帝君这么说到底想做什么?
见真道:“都是你,难道还想否认那些所作所为?”
看来他和这个帝君的关系确实不好。宋影山摸清个大概,也不想再听他说什么,擡脚向外走去。
身后传来无波无澜的嗓音:“静心殿封了,你想回去,三日后。”
宋影山的手刚放在门上,也察觉了外面的屏障,他闻言停住,回头看向见真:“帝君这手请君入瓮,我是真没料到。”
方才对上的那一招,宋影山能感觉到自己的状态确实不好。神魂损伤是伤在根本,他是来养伤的,不是来找架打的。
再者,他还没查到那字符究竟是不是神域的文字,这殿中还有个特意给他留的阵法,这三天,还真得待在这里了。
见真无所谓道:“请你来一次不容易,自然要把想问的问完了才能让你走。你要是忘了,我帮你回忆回忆。”
“挽尘神君少时于一无名仙山树上打盹,碰巧遇见一个误闯进仙山的老人。那人本就阳寿将至,困死在仙山也是死,出去老死亦是死。叫他死在仙山,说不定转世还能有段仙缘。而挽尘神君自幼慈悲心肠,多此一举送人回家。”
他平铺直述毫无感情地说着,可言语中又讽刺十足:“老人将死,遇见一个俊美出尘的少年,硬说仙神下凡,死前还要找画师将印象中的少年画下来,叫子女再见此人记得报恩。”
“子女百年连至孙辈,都再未见过这少年。他们不信仙神之说,只当是老人老眼昏花,但又觉得少年也该老去,或许早已不在人世。这家孙辈孝心一片,祭拜老人时捎带着少年一起祭拜……”
“那便是人间传至神域的第一缕香火,是你挽尘神君的。”
宋影山暗暗记下,面上依旧平静:“帝君说这么多,究竟想问什么?”
见真的视线在赋闲上定了一瞬,才移到宋影山脸上:“你入人间是由‘善’而起,但世间的恶不少于善,那就是个无底的火坑,你已经被烫伤了,还要往下跳吗?”
听这话倒是在关心他,但是做的事强硬到让宋影山十分不舒服。况且,他管这些事是为自己,只要魔君不再想着灭了他拿下仙界,他也不用折腾自己。
再者,见真帝君又站在什么立场管仙尊的所作所为?
宋影山道:“帝君看清楚,我不再是神君。”
见真终于敛了神色:“挽尘,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宋影山蹙眉,还没开口,忽觉身心一暖,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对面的见真眉心拧起:“何处的供奉?”
宋影山握着赋闲的指尖颤了一下,脑中忽然浮现出半山村后玩闹的孩童,还有那个总站在他身侧眼瞳黑亮的少年。
须臾,宋影山沉静道:“收不了手,也不会收。”
见真神色一寒,宋影山又道:“既然帝君要留我三日,闲来无事,斗胆借帝君的炼炉一用。”
见真一怔,就看宋影山收了赋闲,补上一句:“寒山玄铁还有吧?”
这怎么又记得了?见真神情麻木:“做什么?”
宋影山向里侧走去,淡声道:“拜师礼。”
***
袅袅轻烟升起,孩童们三拜拜完,又去远处玩闹。
恃长清看着一边看起来就不愉快的祝峥,不理解:“这是哪一出?”
黑着脸买画像来让人供着,光看脸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那画像上的仙神有仇。
好半晌,祝峥才道:“师尊回去了。”
恃长清看了一眼身侧的南岄,莫名奇妙:“这话你不是说过了?”
恃长清一回来,南岄就和她说祝峥来过,和村中人说了宋影山有事,迫不得已不告而别,托他来告知一声,说完就走了。
结果恃长清晚膳还没用上,就见祝峥看着平静实际苦大仇深地又来了,直奔她去。她站在檐下等人说话,然后就看祝峥死死盯着她片刻,半个字都没说扭头走了。再来就是带着一幅画像,连香和香炉都准备好了,二话不说叫着一群孩子先拜上。
祝峥不回答。恃长清问南岄:“你们是不是看错人听错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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