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足
仲曲无意告知南岄自己的身份,并没有和宋影山几人待在一处,自己住在城外的一个小木屋里。
宋影山敲门入内,恃长清同邢乐一已经在了,邢乐一面无表情,没什么精神。宋影山看向他,他抿了抿唇,突兀地蹦了一句:“仙尊,乔幸传信说想过来帮忙。”
“嗯,”宋影山没有多问什么,“你决定就好。”
邢乐一颔首。
恃长清坐下,问道:“仲曲仙君说的那几个地方,可也是发生了什么灾害?”
仲曲点头:“人间书信慢,到这里少说半月,只怕现在已经很严重了。只是那边的官员非是如此,我们不好插手。”
宋影山道:“国运衰微,非人力所能救。”
他记得,人间这个朝代已存在近五百年,可以说是寿命极长的。然日月轮转,盛极必衰,只怕也是到了时候。
只是仲曲明知不好插手,又这时叫他们过来……
“仙君可是有什么想法?”宋影山问。
“有些,”仲曲道,“说出来不好,仙尊应当会觉得不妥。”
宋影山敛眉,恃长清对邢乐一招手:“小仙君快坐下,这话一出,这几个时辰能打发了。”
只是这一夜仲曲还是没能把他的想法说出来,他搬出一盘残破的棋子,四人互相对弈几局,聊到最后话题都转到了邢乐一身上。
恃长清没心没肺,一子果断落下,话出口也是毫不遮掩:“仙尊将扶佑小仙君带在身边时,小仙君尚不足百岁,那时就说要将仙尊之位传于他,但如今又收了个贴心徒弟,这想法还是不变?”
邢乐一大概没见过这场面,当场呆住了,仲曲皱着眉头盯着棋盘,似乎没有听见。
宋影山眉目松缓,淡声道:“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恃长清挑眉,道:“天都亮了,仙君这一子还没想好落在哪儿?”
仲曲哀叹一声:“神君这一步步,看似随意,又确实困住了我啊。”
恃长清半震惊半无谓道:“我竟不知我还有如此天赋,早知如此就该杀杀南岄的威风!”
几人闻言笑起来,又逗留了一番才离开。
三人走在路上,邢乐一踌躇良久,还是问道:“那些孩子的家人……”
宋影山脚步未停:“自有责罚,不由我等。”
日上三竿,宋影山推门而入时祝峥还伏在桌上睡着,眉心拧着,似乎睡的并不安稳。
往日这个动静定然能惊醒魔君的,大概真是累极了,才会睡得这么沉。宋影山走近,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趴着睡了。
灾民基本被安置好了,温饱得以解决,往常死寂的时辰现在也有一些嘈杂在院外响起了,宋影山指尖微动,屋内又重新陷入寂静,他本想给祝峥披个薄被,手摸上床榻又停下来,最终什么也没做,回到桌前看书。
祝峥醒来时,眼睛眯了片刻才适应光亮,他趴在桌子上迷瞪了好一会,瞥见对面放着一本被翻开的书。
推门的瞬间,一个世界亮丽杂乱的喧嚣混着微风骤然闯进耳中,祝峥愣了一下,偏头看见宋影山和邢乐一在院中说话。
听到动静,宋影山擡眼看过来。
晨末正午交替的阳光落下来本该是有些刺眼的,偏偏落在宋影山身上就显得格外明亮温柔,祝峥呆滞了好半晌,才露出一个笑:“师尊。”
邢乐一行礼离开,宋影山走向祝峥:“睡好了?”
祝峥:“嗯,睡好了。”
宋影山:“趴着睡也睡得好?”
祝峥道:“有师尊在,就睡得格外香。”
自从那晚饮酒后,宋影山便对祝峥的眼神有些敏感,他不太能再直视太久那种专注至极的目光——因着无法给出回应。
宋影山认为凡事对人,对于祝峥如此热烈倔强的少年来说,他拒绝反而会适得其反,不若趁着还未挑明装作不知,徐徐引导,时光是不会回头的流水,总能带走一切荒唐的冲动。
宋影山道:“这边大约还需半月,稳定后为师会回去。”
祝峥点头应着:“长绝还未传信,弟子还能多陪师尊几天。”
宋影山微点头,不再多言。
祝峥在这里住下来,每日宋影山去哪,他就跟着去哪,仿若又回到了还在半山村时的日子,只是祝峥没有再赖在宋影山的屋子,自己收拾了院中的另一间空屋子,老老实实住进去了。
邢乐一还是不习惯祝峥的身份,又不想在宋影山面前落他脸色,干脆不再跟着宋影山,自己和乔幸一道去别处查看。
恃长清一看来了个得力干将,直接退一步又坐回屋里:“既如此,我就不去添乱了。”
前些日子无论是采买物资还是安置难民,亦或是同当地官员打交道,恃长清都算得上是闻风而动。但她做事向来随心,说风就是雨,这会儿一众人也只当她是累着了,加上祝峥来帮忙她就想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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