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脸上的神情扭曲着看向了一旁没流一滴泪的孩童。
燕殊知道,这人只是想找个发泄的借口罢了。
……
可如果是明月掐他的话,燕殊这么想着,眼眸中存了些希冀。
他希望姐姐掐他时会在自己的脖颈上留下深深浅浅的淤青、红肿,就像掐死一只濒临死亡的猛兽一般,毫无保留地用上自己最大的力道。
让所有人知道是姐姐给他留下的痕迹。
而他的脉搏会在姐姐手掌心不断起伏、跳动,他那时一定会拼着最后一丝气力吻上姐姐的唇。
这不就算他至死爱着明月了?
燕殊轻笑出了声,他眼神痴迷地看着赵明月,眼中的情意激烈得像是起伏的潮水。
赵明月想了想擡起另一只手按上了燕殊的头顶,她睁着清润的眸子与少年对视:“不用想死的事,我当下只想着和阿殊一起活着的念头。”
赵明月也想到了原书中梅妃的事情,书中对梅妃的死匆匆一笔带过,只说她是郁郁而终。
但她入局后已经发现这里的一切与书中的剧情处处不同,而燕殊刚刚的回答让她对梅妃的死也有了疑惑。
不管怎样,这招对燕殊永远有用。燕殊怔怔地松开赵明月的手掌,不自觉地蹭了蹭赵明月的手。
赵明月又在食盒里舀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膳出来,她转头时脖颈处显现着韧带,青筋分布在上面,坚韧而脆弱。
燕殊坐起身来,他眼神一直追寻着赵明月的侧脸,直到手里被塞了一碗药膳。
少年收敛了眼眸中外露的情绪,又恢复成了赵明月面前虚弱乖巧的公子模样,垂眸喝着药膳。
心口的欲望像是一条细细的黑蛇,嘶嘶地吐露着蛇信子,毒牙咬向心口,带来微微的刺痛,蛇眸看着少年,无声催促着他揽明月入怀。
但这次,燕殊按住心口,将蠢蠢欲动的小蛇呵斥了回去。
他还能等,在女子陷入他所织的情网之中前,他会藏起所有不能言说的心思,耐心等待。
燕殊将赵明月安全地送回了小院子后,自己回到了山庄,山庄里的人熙熙攘攘的,但任何人都不敢置喙他半句言论。
只有钱叔过来看他伤势时还数落了燕殊鲁莽的行为几句,又被燕殊坚定不移的眼神劝退。
“娘子,您终于回来了呜呜呜……”
还没站稳,赵明月便被一个瘦弱的身影匆匆撞进了自己怀中。
赵明月是没想到星儿还有这般力气,她圈住星儿的肩慢慢往宅中走去。
星儿擡头看着女子,她上下检查着赵明月身上有没有伤口,眼睛哭肿了,如同核桃般。
她固执地保证着:“呜呜呜,以后我和娘子一定要寸步不离。”
赵明月走到了宅邸中,眼眸突然瞪大,她看着眼前一堆人,里面有张娘子、玉儿、杜娘和一些给她写过苦恼的平民百姓。
他们手里有的提着对平常人家珍贵无比的粮食,有的眼神期盼地看向门口,终于看到了他们等待已久的赵大人。
“欸,你们看,赵大人回来了!”
“天呐,赵大人还活着!”
“赵大人吉人自有天相,我们潭县也有救了。”
玉儿今日已换了一身干净的粗麻衣,她看到赵明月的身影,惊喜地用衣袖抹了抹眼睛旁边的泪水。
她先冲到赵明月身前,郑重地双膝下跪。随着呼的一声,女子的身体砸到潮湿的地面上,膝盖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县丞大人为奴家洗清冤屈,救奴家出牢,奴家没齿难忘,请受奴家一拜。”
说着,玉儿双手交握在额头,郑重地对着愕然的赵明月磕了下去。
赵明月刚想扶她起来,就眼尖地瞥见杜娘放下了身上的包袱,慢慢走到她跟前,看着架势也要给她下跪。
赵明月忙叫星儿去阻止杜娘,自己伸出手将玉儿扶了起来。
她睫羽还凝着水汽,温柔道:“官者,民之父母也。这些都是在下身为县丞该做的,玉儿姑娘快快请起。”
这时她昂首,环视了周围一圈。百姓们纷纷降低了声音,看着赵明月。
“下为黎民百姓,上不负圣上所托。
大家的礼我都心领了,今年田里有个好收成,大家生活安好,便是送我最好的礼了。”
百姓们或许听不懂赵明月的第一句话,却都明白她最后一句中对自己的祝福。
潭县真的有救了。
现场的人心中不约而同地出现了这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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