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架阁库的人,明月堪堪反应过来。
此人长指微张,方向明确地朝她伸来,熟练地揽住她的腰——
将她拽了进去。
架阁库地处偏僻,沉重的木门挪动了一下,门被关上。
“燕……唔。”
明月猜到了作怪的人,她抓着少年的衣角刚想说话嘴里便被塞了一个圆形的紫果。
酸甜的味道溢满口腔,唇瓣残留的淡紫色汁液被柔软的帕子擦净。
这是葡萄,明月默默地咽下果肉。
燕殊拉着女子坐了下来,桌上各色时新的水果就被放置在桌上精美的食盒中。
明月拣了个未见过的红果放在自己手心里,算是表示自己接受了燕殊的心意。
架阁库的人大概被燕殊支出去了,接着她站起身往身后的书架里翻找到自己想要的文书。
明月吹了吹文书上的灰尘后才故意往门外走去。
燕殊也不曾叫她回头,少年的手指孤零零地敲着木制食盒,眼巴巴地看着她越走越远。
唉,明月在心底叹了口气。
她打开门抱着文书往后看去,光线从外照进,落在在燕殊玄色的衣袖上,上面攀着张牙舞爪的蟠龙。
燕殊黑白分明的眼眸看了她的动作之后泛起欣喜,还朝她孩子气地张开双手,似乎想向她讨要个怀抱。
明月朝他眨眨眼,纤细的手指像是要抓住扑棱着翅膀的鸟雀一样拉住他的衣袖。
“找我就为了送我些水果吗?还有什么事呀阿殊。”
燕殊在她面前向来坦率,今日居然还要她先开口,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
她面前的少年才紧张抿了抿唇,他顺势将明月拉回来,再将一靛绿色云纹锦盒推给她看。
锦盒并不大,明月打开了锦盒,里面赫然呈放着那日救过裴秾后被燕殊拿去的海棠点翠头花。
明月将头花拿起看了看,这头花已经被燕殊找的工匠修复好了,完全看不出之前损坏的痕迹。
明月爱不释手地摸了摸上面怒放的海棠花,许久才注意到这锦盒下还有一层,她疑惑地打开下一层。
光滑的绸缎上躺着一对浓绿色的宝石耳饰,宝石绿得像是要从被工匠切割好的形状里跌出来一般,让她想起初来潭县时在堤岸看到的碧柳。
燕殊走到她身后,将下颌抵在她的肩上轻声道:“我替姐姐戴上可好?”
“好。”
燕殊替她将海棠头花簪上,他小心翼翼地捏着两枚耳饰帮她戴上耳坠,宝石在他指腹抵进一个微微陷进去的曲线,这曲线连贯着沿着他的掌纹一直牵扯着燕殊的心。
几绺发丝落下被燕殊修长的手指撩回耳后,明月感觉他戴好后转头看向他。
女子薄薄的侧影在地上定格成了一幅画,浓绿的颜色在她耳垂下晃了晃,反射着门外照进来的日芒。
亮晶晶的,很招人。
燕殊坐了回去以便自己更好地观赏,他以手支着脸侧,白皙的手指衬得眼瞳黑压压一片。
过了好半晌,他才轻轻说道:“美极了。”
明月定了定晃动的耳坠,心念一动朝燕殊问道:“这是从哪买回来的,款式在京城也是少见。”
燕殊回道:“是从西罗国来的瑟瑟宝石,往年也朝大梁进供过,姐姐或许能在些商队看到。”
西罗国,明月知道这是西方势力扩张越来越猖狂的国家之一,她有听说过边境的百姓常常受西罗人的欺压。
大梁曾与西罗国发生过几场规模不大的战争,西罗国都占了上风,百姓们都期待着能赶走一直骚扰边境的西罗人。
不料朝廷在几次战争没占到上风后并没有想着怎么反击西罗国,怎么安抚替国家死战的士兵们,大梁赔了不少钱财后选择了息事宁人。
现在西罗国表面上还以大梁为尊,朝大梁进供,背地里却虎视眈眈,在边境主动挑起不少事端。
这在原书里是从未提起过的,她也是听几个来自边境的商人说起过才知晓。
明月甩头不去想自己左右不了的事情,她摸了摸自己揣着的信件,将自己要前往烨京参加夏盈宴的决定告诉了燕殊。
燕殊盯着她明净的侧脸,眼底沉着化不开的晦暗。
少年面容柔和,暗自狠狠咬了咬舌尖才勉强说出口:“姐姐怎么突然想着去参加夏盈宴,我记得姐姐向来烦这些事。”
他今日本来就是要劝明月去烨京的,他必须要把姐姐放在自己身边才心安。
可向来怕麻烦的明月居然会主动提出去参加这夏盈宴,他多疑的心里就忍不住想是什么原因呢。
是那负心汉魏林,还是曾热情送别她的萧原?
燕殊将女子花瓣般的袖子拢在自己手心,面上他仍然朝她笑着,只是眼眸微微泛起涟漪。
心里早已百转千回,他忍不住神经质地猜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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