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欲来
暖风轻卷,车马粼粼,街边商贩之中多了些高鼻深目的人,他们用着一口不算太流利的中原话热情地招揽着客人。
一辆驶向符府的马车布帘微动,纤细的手指抵着布帘。
明月瞥了日益热闹的街道一眼之后很快被燕殊劝着拉回到了马车中。
青年微微一顿他盯着对面的明月,她乖巧地搭着披风,脸上仍然没什么情绪,视线虚虚地落在窗沿处。
“阿殊?”
明月很快注意到燕殊与他对视,语气轻轻巧巧的,镇静地像是蜻蜓点水过的痕迹一般。
这神情,反过来要安慰他似的。
燕殊只能敛眸,压下眼底黑沉沉的情绪,他呈保护的姿势揽过女子,指腹轻柔地揩过她眼下。
女子眼下还留着刚刚受过惊吓产生的泪痕。
“不要怕,明月我会保护你的。”他郑重道。
明月胡乱点点头,深色的眼睫轻颤了几下,思绪仿佛在很遥远的地方。
到了符府,早已吩咐过的下人扶着明月回去休息,燕殊并没有与她一起下马车。
他望着明月与符府大门一比显得小小的身影,一直望到明月在他视野中消失不见才放下布帘。
青年侧颜俊美而冷淡,眼神染上了淡淡阴郁,他蹙着眉吩咐着。
“去沁芳馆。”
……
明月正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一阵嗒嗒的脚步声明晃晃地往她奔来。
“小表叔!”
寂静的府里,符祺天真无邪的声音格外突出。
跟着她的下人要去阻止符祺不知情的打扰,但明月擡手与符祺打着招呼。
符祺得了小表叔的回应更是加快了步调,他边往这跑边说着:“小表叔,听说周边来了好多西罗商人呢,他们可会烤肉了,他们还预备几天后献上歌舞表演呢!”
“看来满儿是想小表叔带你去看看,”明月摸摸符祺的头,看着符祺越来越兴奋的表情她继续调侃着,“可我听说符夫人给你下了不学完课业就不许出去的禁足……”
符祺撇撇嘴,表情悻悻地想着在小表叔面前也没机会出去吗呜呜呜。
很快他便听到眼前的小表叔拍着他的肩,和善地问着:“满儿从哪里听说的那么多趣事,小表叔也想知道呢。”
“管家娘子告诉满儿的。”符祺没想那么多,想也不想地回答着。
明月的神情一瞬之间高深莫测了起来,她力道极轻地捏了捏披风,提醒自己控制好情绪。
记下这个人之后她淡笑着劝符祺学完课业便能出去玩了。
没聊上几句,符祺就被追上来的侍女带去了符夫人那里。
沁芳馆贵客席内,腾腾升起的热茶水汽柔和了面前之人的轮廓。
男人不紧不慢地为燕殊倒好茶水,他自顾自地举着瓷杯向燕殊致意。
“好久不见,陛下。”
男人眼下淡淡的痣也随着他的笑容生动起来,他眼眸中含着温柔的笑意,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想用裴家的死士带明月走的那点计算。
燕殊勾唇笑了一下,裴秾还顾什么虚假的称呼,他也顺着裴秾的话一字一顿地反问道:“裴卿行凶刺杀朕的皇后,又是何用意呢?”
谦逊的大臣听了燕殊的话语之后只是语调温和地解释着:“陛下误会了吧,臣只是想带回自己的妻而已。毕竟明月成为臣的妻,
心甘情愿。”
只是语气温吞,话语内容却直直地往燕殊的弱点上戳。
“是吗?”燕殊敛起挂在脸上摇摇欲坠的笑意,黑沉沉的瞳孔里积满了阴翳,像是躲在暗处快要扑出来的凶兽。
“朕记得裴卿从未有妻,既是化名,那假冒的身份怎么上得了台面?”
“况且,”青年眯着眼锁定似是漫不经心的裴秾,极端恶劣地启唇道,“我确实记得明月是因为什么又回到了我身边,这还多亏了裴爱卿呢。”
燕殊的语气温和到极致倒像是傲慢了,他明晃晃地告诉裴秾。
你看,你自己藏不好明月,她却因为你们这些人乖乖地回到了我的怀抱,以求保护你们,还真是要感谢你啊裴秾。
裴秾极浅的眼瞳紧缩了一下,他顿了顿问道:“人前人后两幅面孔,你就不怕今日之事传到她耳中?
若她知晓我是想带她走,陛下觉得明月还会离开你身边吗?”
“第一,这些事不会传到她耳中,第二——”燕殊唇间轻漏出些笑声,神色极其嚣张,“我会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不会再离开她。”
没人动过的茶水逐渐凉透,门窗紧闭着,沁芳馆的伙计们可不敢进来换上茶水。
燕殊端起瓷杯并不计较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他嗓音凉薄冷然:“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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