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窗外大雨倾盆,室内却流淌着剪不断的暧昧。
她已然被吻到头晕目眩,却还记得自己来的目的。
“够了。”
他察觉出她今日的抗拒,便结束了吻,但依旧抱着她。
他并不觉得她是真的想离开,她只是在闹别扭。
他的额头贴着她的,微灼的气息拂过她面颊,将吻未吻。
“你不是想要成为我的道侣?我答应你了。”
“留下来。”
他反复回想两个人之间或许存在的问题,一一解释。
见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不像是欢喜,他微微皱了眉,忽然道:
“我也心悦你。”
他以为自己是为了挽留。
万年来,从未说过的情话,已脱口而出。
他鲜少低头,可既然认定了她,哄一哄也没什么。
他不觉得两人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她喜欢他,他也喜欢他。
女人喜欢的一切,他给的起,也愿意给她。
这下,她总该气消了。
可随着他一句句话说出,她的面色不但没有放松,反而越来越难看。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我追了你那么久,你都未曾动心,怎么今日突然想清了。”
“那些冲动的情感,并不是爱意,只是占有欲,你我都需要再深思熟虑。”她眨了眨眼,如之前一般哄骗他,“就算离开流桑,我们日后依旧能相见。”
她今日来见他时,取下了芳华镯,依旧能感应到对方的气息,如她所说,随时可以见到。
空气倏然静了一瞬。
似有秋雨仰头浇下,他充斥情.欲的眸已然被浇息。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抓住了,一下下的被挤压。
他把他能想到的问题都解释了,她为何还是要离开?
他万年来独来独往,感情空白,习性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与生俱来的血统与灵力,让他不需要付出什么,便能得到一切。未化形时便有无数雌性千方百计想与他双修,后来他四处征战,提升境界,虽然不受流桑先帝主宠爱,但依旧靠自身实力赢得了众仙尊重。但对待越来越多的试图扰他修炼的女子,他只觉厌恶,后来他在外征战,便很少回到流桑了,连女人都很少见到。
他确实不懂情爱,可他不会放开她。
连分开三日都受到了影响,他不要日后再相见,他要日日常相见。
“此事不能听你的。”
他沙哑的声音一落,堆鸦的发垂落。
他倏然攫住她的唇瓣,狠狠抵入,身形与她深叠,她倒吸口气,又感觉到他身上情.欲泛滥时,重重咬了他一口,唇.齿.间的血腥味也重了,然而他丝毫未退,舌尖.舔过她唇角来不及吞.咽、不断滑落下缠.绵的银丝。
这个吻与先前任何一个吻都不同,弥漫着威慑的占有欲以及强烈的凶戾之气,像是要将她整个吞吃入腹。
她动弹不得,感觉到肺部的空气一寸寸流失,莫名生出些许恐惧。
然而下一息,他已放开了她。
他霜睫微垂,眸光依旧清冷如雪,仿佛适才的缠.绵威慑只是错觉。
“再给我一日时间,后日举行封后大典。”
她没有回答他,只是提醒道:“你如今已是流桑帝主,与从前不同,你若是娶了我,你的身边便只能有我一个女子,你能做到?”
历来流桑帝主后宫无数。他怎么可能为了她放弃一整个后宫?
但他的回答斩钉截铁:“我对女人不感兴趣。我只要你。”
她愣了一瞬,又道:“流桑帝后血脉与修为皆要择优而选,帝后乃是为了护佑流桑,稳固地位。你立我为后,流桑众仙岂会同意?别再任性了。”
那些流言她不是没听过,要成为他的帝后,估计不死也得脱层皮。
为何那么多人提及流桑帝主帝后,皆觉高不可攀、艳羡憧憬,究竟有什么好?
他道:“流桑的地位不需要靠女人来稳固。流桑子民我来保护,众仙我来说服,你只需要留在我身边,其他的交给我。”
他准备的越充分,她语气越冷。
“说的好听,可成为你的帝后,要承受九十九道雷劫,连问天镜承受此劫都会受伤,你这是想让我死?”
他身形僵硬了一瞬,道:“明日,我便会去解决此事。”
她长睫轻颤。
他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即使他不一定能做到,但他看起来早已有准备,她倒是有几分意外。
“今晚,你早些休息。”说完,他转身离开。
封后大典之后,她便是他名正言顺的女人。
第二日,天色将明,雨还在下。
时微明站在廊下,身后站了一个黑衣男子。
谨言道:“您先前受了九十九道雷劫,心脉之伤还未痊愈,真的要去海底妖狱吗?”
“迟则生变,不如提早取到。”他淡淡道,“你守在此处即可,记住,不可显露出异样,此事不可声张。”
他又想起一事,“还有,宴请已结束,昆仑长老却回信近日将来访,在我回来之前,你将他安置在宫外。”
虽然昆仑避世,护佑天下,帮过流桑,但天道规则使然,他们心性也极为无情。
他隐约觉得容簌衣和昆仑仙境之间有什么不同寻常的联系,未确定以前,避开为妙。
交代完后,他的身形如雪雾般消失在原地。
容簌衣昨夜心思烦乱,可在他的龙渊殿却睡到了日上三竿。
雨已经停了。
她被光线晃得眼睛难受,擡手遮了遮窗外的光线,无济于事,缓缓睁开双眼。
却发现罪魁祸首不是窗外的日光,而是房内的流光溢彩的凤冠霞帔以及一箱箱光彩夺目的宝物折射的光华。
她:“……”
时微明想来真的,但大可不必把什么都搬到寝室,扰人清梦。
她盥洗完,在殿内便听到了仙侍的议论:
“帝主大人的心思海底针啊,之前不是还广开后宫,准备选妃呢,怎么转眼就要立一女子为后了?”
“你说帝主大人待她到底是真是假呀?”
“这我怎么知道,不过啊,她先前在衍华仙山的事情都被人扒了个底朝天,以前啊她还是大师姐,她天资差得很,师弟师妹都能打赢她,被人打了不还口的……后来啊攀上了帝主大人还叛出了师门呢……”
“她倒是挺会攀高枝,空青仙君当初也是被她骗了吧。”
“帝主大人待她是真心假意我不知晓,不过她对帝主大人有攀附之心倒是真的。”
他们还要再说,忽觉有一道剑风劈来,几人被震开数丈。
廊下走出来个身形颀长,艳若桃李,走路带风的女子,“剑回。”
剑便又收回她手中。
她本就觉得烦。
“是她……”
“她就是你们说的那位???”
“这怎会是低修???”
“传言也太不靠谱了……”
神宫仙侍,通常都是刚触碰到仙境的门槛,多位于大乘初期。
容簌衣手持长剑,步步走近。
随着修为提升,最近她能听到的声音范围越发广了,如今是隔着两道门的议论声都能被她听到。
一众仙侍见她隔着两道门找上门,知道她不好惹,忙求饶道:“仙子饶命,仙子饶命……”
几人身旁站着一位未被剑风震慑的仙侍却不以为意,“谄媚之辈!不过是个渡劫期!她能有几分真本事!”
空气恍惚静了一瞬。
然而下一息,她便被剑刺入腰腹,众人还未看清,她便倏然被爆发的剑意钉到墙上。
容簌衣悄无声息,迅急如雷般出现在她面前,原地只留下残影。
她微微睁大眼,“你……竟然是大乘期……可你的大乘期怎么……和我的不一样……”
容簌衣拔出剑,仙侍疼痛难忍,刚松了一口气,喉间又被冰冷的剑刃抵上。
隐瞒实力并非她意,只是她雷劫迟迟未到,这段时日她勤学苦练,发现自己又突破了一个境界,眼下无人知晓她真实实力已经到了大乘期。
她也觉得奇怪。
不过她不到大乘期也能跨境打架便是了。
她轻轻勾起唇角:“你们流桑不是一向讲究天尊地卑,倚强凌弱,见到比自己强的人,为何不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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