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此时,迷雾之林忽然刮起大风,一路平静的林中忽然响起厉鸣之声。
容簌衣皱了下眉,使用了灵识探查,见林间弥漫着黑色的雾气,奇怪道,“之前云都的心魔不是已经被清理掉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多?不过,这些看起来和之前的心魔又不太一样……”
时微明眯了下眸:“之前的心魔,乃毒草所致,而今日这些,显然攻击性更强了。”
容簌衣道:“莫非,紫苏夫人还在别处养了毒草?”
时微明沉吟:“此事我会派人去查。”
容簌衣道:“当务之急,要先告知云都城主,提前做好防范。”
时微明轻轻颔首。
容簌衣搀扶着树枝:“不过我现在腿脚不便,便由你去告知云都城主吧。”
时微明定定看着她。
她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是真的走不动了……此事紧迫,耽误不得,我在此地等你回来,哎不是……你干嘛……”
他忽然将她背了起来。
她抵抗道:“我没说和你一同去,你怎么能这样……”
他好像没听到般,紧紧握着她小腿,不容挣脱。
她忽然低声道:“我不能跟你走。”
他不容置喙道:“你是我的。”
她道:“我不是你的,我是自由的。”
他默了片刻,道:“你是我的,你在我身边也是自由的。”
“……”
她想了想,好像在流桑的那段时间……的确算得上自由?
如果不是因为谢行简,她真的会有点心动。
可她现在,已经不能跟他走了。
他值得一份完整的爱。
她安静地趴在他背上,闻着他身上如雪后松林般的清冽气味,心口蔓延着酸涩。
月光照在前方,长路像是撒满砂糖,又像是苦涩的盐霜。
云都,城主府,灯火通明。
容簌衣和时微明报上名字,花从阙很快亲自出门,看到二人,喜出望外,“竟然真的是你们。”
他又看到容簌衣被时微明背着,像是受伤了,忙道:“快快进来。”
两人落座,与花从阙说了迷雾之林心魔复现一事。
花从阙听后面色稍肃,道:“你们放心,经上次一役,我早有准备,此次必然会保云都无虞。”
容簌衣道:“云都已经历过一次苦难,有神器梦玲净化,此次心魔不是从云都出现的,攻击重点并非云都……”
花从阙道:“我这便写信告知其他州城,让各位城主做好防范。”
容簌衣点了点头,又看向花从阙,未想到曾经鲜衣怒马、一心修仙的花从阙,不到一年时间,便变得如此沉稳。
时微明道:“此事起源有待调查,待有眉目,我会传灵符于你。”
此事沟通完毕,花从阙道:“天色已晚,你们二位不如在此歇息一晚。”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容簌衣:“不必了。”
时微明:“有劳了。”
花从阙看着二人,忽然挑了挑眉,又道,“少侠受了伤,何必急着离开呢,不如我请郎中为你看看。”
容簌衣不打算留下,这本就不是什么致命伤。
此时门口出现了一女子,容簌衣目光一顿。
花从阙看着门口的女子,目光柔和下来。
沈秋望咳了一声道:“少侠,好不容易来一次云都,何必要走得这般匆忙?”
花从阙走上前握住她的手:“秋夜里风大,你怎么来了?”
沈秋望听说二人来此,大晚上都跑到府上来见了,天色已晚,容簌衣心想这下一时离不开了,便道:“那便叨扰城主了。”
久别未见,容簌衣和沈秋望边说话边走远了。
时微明看着容簌衣背影。
花从阙看着两人背影,凑了上来:“上次见你时,你就没搞定,现如今我跟秋望确认了心意,也定了亲,你俩怎么还越发生疏了呢?”
时微明面色一冷。
花从阙道:“我知道问题出在何处了,别冷着张脸了,没有哪个女子会喜欢张冰块脸的,一看你就是不会照顾女子、哄女子欢心的,不过朋友一场,我送你一个礼物,你回去好生学习。”
时微明冷着张脸,正要拒绝,但花从阙已经将一个小册子送到时微明手中。
时微明拧了拧眉,正要打开,花从阙制止道:“这是秘术,回房间再看。”
此时,容簌衣和沈秋望坐在隔壁说话。
沈秋望脸色微红:“少侠,我和花郎能有今日,还得多谢你们。”
容簌衣轻轻笑:“你们两个,日子定下了?”
沈秋望轻轻点头:“来年开春,守孝期正满。到时,少侠可会再来云都?”
容簌衣意会,笑道:“待来年开春,我定会来云都喝你们的喜酒。”
时微明在房间中打开册子,只看了一眼就脸色一黑,扔到地上。
书上画了许多姿势奇怪的男女。
不堪入目。
门被打开,夜风一吹,书页翻起来,露出的图像尺度越来越大,各种姿态交缠在一起。
除了人形,最后竟然还有妖形兽形。
不堪入目。
像是两只虫子,看得恶心。他果然还是抗拒此事。
时微明面色冷了又冷,将册子扔到了角落。
不堪入目。
虽说抗拒,可他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和她亲密的回忆,和她在一起的回忆。
她就是个骗子,他不断找她的缺点,回忆她的不堪,说不定下一秒便能放下了。
可脑海中浮现的,让他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正当此时,她从外面经过,走回房间。
她脚腕有伤,走的并不平整,明明是狼狈的姿态,却衣裙带风,清薄如松,仿佛将所有的不堪都驱散了开来。
她的出现,仿若秾艳画卷浸入了无声黑夜里,春水泛起涟漪。
他突然追出来。
她听到脚步声,便回眸看了他一眼,温和的眸中带了几分询问。
他大步走来,在她微惊的目光下,将她抱起。
她微愕,又见方向不对:“你走错了,这不是我的房间……”
他却未停,直到门被强势气劲带上,他将她放到了床榻上。
她惊怔不定,以为他要做什么过分举动时,他忽然将她脚腕握起,脱下她的鞋袜。
刚受伤时没什么,此刻血迹已经蔓延开。
他冰凉的指尖触上了她的脚,她下意识一缩。
他却用力握住她,不容挣脱。
下一息,如冰霜般的光华凝在他掌下,清凉的水流轻轻包裹着她。他想着,他才不是不会照顾人,至少比她会。
她坐立难安,本想回到房间之后自己处理伤口的,哪想到还被他半路截了……
她从未有人这么握过她的脚,酥痒触电之感自足传递到心。
她脚趾忍不住微蜷。
待处理完伤口,她欲走时,他又将她按住。在她以为他又要强势做什么时,他忽而将她抱回了她的房间,整个过程一言未发。
护心鳞在心口灼烫,手腕上的芳华镯在月光下散发着清辉。
他何时又拿回来放到了她身上?
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忽然想起了他那句话:“你是我的,你在我身边,也是自由的。”
她心底柔软,但转瞬又想到了什么,微微僵住,阻止这份情绪泛滥。
她的命都不是自己的,她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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