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进入车厢时,纪云定浑浑噩噩,几乎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第二次时意识倒是稍微清醒了些,身体依然没有多少行动能力。
但这一次,她不仅能跑能跳,连思维也没受影响,甚至能意识到自己被侵蚀了。
在比较乐观的情况下,或许非怪物致命的死亡能够强化纪云定在梦中的能力。
在比较悲观的情况下,或许梦境与现实的界限越来越不分明了。这也就意味着,它们能够更容易影响到现实中的纪云定。
不过无论如何,纪云定决定先前往驾驶室——那里肯定会有新的信息。
似乎就在这个念头的下一秒,纪云定的视野里出现了一扇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干净铁门。非要说的话,像是某个破旧的流水线工厂里挂了一副被精致装裱的蒙娜丽莎。
而纪云定直到一脚踹开了铁门,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列车驾驶室的铁门大概不是能这么容易就打开的吧。
说到底,这里是梦啊。
纪云定想了想,只是试着做口型来传递一下信息:“我的意识能在某种程度上干涉这里,但我不清楚是怎么作用的。”
边说着,纪云定也没有浪费时间,趁着后面的怪物还没追上来时迅速扫视着驾驶室。
轮盘,看不懂的按钮和奇怪的屏幕。纪云定猜测这估计是她刻板印象中的列车驾驶室。
这里应该会有更多的规则吧……
一转头,纪云定发现刚才处于视线盲区的某个屏幕闪烁着显示出了几条规则。
【1、牢记这是梦。
2、不要陷入更深的梦境。
3、梦是现实欲望的满足,找到你最真实的欲望,选择它。在那之前,等待它。】
纪云定想要什么?说实话,连她本人都不太清楚。
车厢内一片寂静,似乎连怪异也在等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那个……你在听吧。首先可以不要再变成组长的样子了吗?”纪云定想起郑诺天天教她“要学会沟通”,于是便试着开口问道。
随即她便看到头发上染着血的“纪留行”走了进来,不知为何,她竟然从怪异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无奈。
“那你直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吧,我们两个都省点事。”
非常敞亮的对话,很好,果然还是得沟通。
纪云定暗自点了点头,将郑诺的教诲牢记于心。
“我还挺想问一下的,你为什么要变成组长的样子?”纪云定挠了挠头,“虽然我很尊敬组长,但也不至于看见长得一样的人都下不了手啊。”
它上下打量着纪云定,叹了口气:“那你想要谁?直说吧,喜欢的明星、虚拟人物或者幻想人物。如果你愿意拥抱安乐的死亡,一切好说。当然,其他东西也行。”
“我在想,你应该不是这个怪谈里的东西吧。”纪云定指了指它的背后,几个小人持刀围了过来,“它们好像要打你了。”
与此同时,纪云定紧握着刀柄,时刻准备见势不妙就给自己来一刀。
“聪明的孩子,不过我真的是来帮助你的。”它笑了笑,似乎完全不在意那几个怪异,“黑夜将至,唯有长眠才是真正的解脱。”
说完,它将一枚徽章交予纪云定,欠身微笑着行了个礼:“安乐冢永远等待着接纳你。只需要将你的身体交给我们,你就可以从一切痛苦中解放了。”
纪云定伸手接过徽章,低头看了一眼——一个令人有些不适的徽章,下半部分的背景是寥寥几笔勾勒出的血肉地狱,而上面则是令人感到平和的笑脸。
“你已经经历过一次死亡了,应当知道这种体验有多可怕。”它循循善诱着,带着笃定的笑容,“在这个怪谈中,你或许不得不陷入死亡的循环,多次承受这种折磨;又或许,将以最痛苦的方式在清醒中一点点死去。”
纪云定感觉对面的话语逐渐t变成了耳边的低语,温柔的声音萦绕在她身边,将她包裹住。
向我祈祷,向我许愿;拥抱解脱,拥抱死亡。
来吧,来吧,说出你的愿望,之后一切都将不再存在了。
“明天想吃薯饼。”纪云定打了个哈欠,“或者后天吃,明天没有早八,可以多睡个好觉。”
低语声戛然而止,虚妄的解脱当然没有未来,也就谈不上所谓“明天”了。
它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真有人拒绝了这种诱惑。随即,温热而涌动着生命力的鲜血便溅到了它的脸上。
纪云定撑着最后一口气,对它礼貌地挥了挥手:“不好意思……我还有重要的事,失陪了。”
“你是感觉不到疼吗?”
“怎么可能……好疼啊……”纪云定说着,将自己心口的刀拔出来,又毫不犹豫地捅了进去,直到自己的身体瘫软着倒下。
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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