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成年,不得行(理所当然)
晚上,人似乎总是话会稍微多一点。若是换成白天,江乘月未必会愿意和纪云定说这些。
但看着月亮,江乘月揉了揉眼睛,又低下头。
“可能是报应吧。”
“我不理解。”纪云定歪了歪头,“不舒服的话,跑路不就好了。”
“但是,他们之前很爱我。”
“你刚才不是说他们为了钱逼你吗?”纪云定更加疑惑了,“以前爱你,现在他们又不爱你了;你以前给他们钱,现在跑路,不对吗?”
江乘月的情绪被直白的话打断了一下,随后语气有些气恼:“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说话……”
“据我观察,所谓的‘爱’可以很伟大,但一定是有某种条件的。哪怕是爱一块石头,也得保证不把它弄丢。”
纪云定打断了江乘月的话,也擡头看着月亮,
“有些爱是可以用钱换来的;有些爱是可以靠漂亮获得的。或者出身、性格、天赋、智慧……在我看来没什么不同。
人是时常会改变的生物,上述的一切都是会变的,所以人真正能够拥有的只有自己,要随时做好抛弃与被抛弃的准备才对。”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不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因此,一切的喜欢都是基于他人的标准之下的。在流动变化的世界里,一切都会改变。
江乘月的火气一下消失了,不是被纪云定说服了,而是她突然想到——拥有这样观点的人,至今为止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人生?
“那你是……不相信爱的意思吗?”
纪云定想了想,俯身从地上摘了朵小野花,递给江乘月,见江乘月不明所以地接了过来,才又开口:“你拿到花了吗?”
“……拿到了,所以呢?”
“我今天给了你花,不代表我会一直给你花;同理,明天我不会再给你花,但是今天的花不会因此就不存在了。大概,这种感觉?”
纪云定并不擅长抽象的表达,她喜欢更实际、更具体的事物,
“在我看来,‘爱’是很美好很有用,但不可靠的东西,仅此而已。”
云层渐渐遮蔽了月亮,天色变得更暗了些。沉默的气氛又笼罩了两人,许久,江乘月才又开口。
“你说这些,是想让我同意祓除我姐姐吗?”
“不啊,只是随便说两句。”纪云定摇了摇头,“你姐姐又不是你的附属物,这是我答应你姐姐的事情。无论你是否愿意,我都会想办法的。”
当然不可能现在就采用什么暴力手段,不过总会有办法的。
“难怪我们组长说让我离一组的人远一点……”江乘月嘟囔了一句,随后叹了口气,“你这个人,说话怪,又不讲理。说什么准备好抛弃被抛弃……人和人之间哪里是这么简单的一回事啊。”
“随你,我没有非要别人赞同我的习惯。”纪云定起身,打了个哈欠,“我也没觉得我是个正常人,只是这样我会舒服些。”
世界上有些事情,对于个体而言是无论如何也没有道理可讲的。为了减轻些感受到的痛苦,不少人会试图通过自己的理论来“合理化”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听上去或许有点可悲,但在无法改变现实的前提下,如果能真正能让人感到宽慰些,大概也不能说是完全不好。
……………………
隔日,纪云定正和郑诺往训练场走着,一路上,郑诺向纪云定了解了不少关于训练内容以及唐运这个人的事情。
虽说郑诺不是怕累的人,但之前听一组的前辈们心有余悸地讨论唐运,心里多少有点发怵。
“没关系,只要好好训练就可以了,唐姐人挺好的。”
听到纪云定这么说,郑诺多少放下了点心。走到训练场附近,郑诺皱着眉头,略微眯眼向门口望了过去,随后戳了戳纪云定:“那个是纪十三吧。”
“谁?睁眼瞎?”
“……你赶紧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外号忘掉。”
话虽如此,两人也没有很在意,依然径直走了过去。
纪十三看到两人,视线在纪云定身上停留了一会,随后移开了目光,莫名其妙叫住了纪云定。
“你之前……说你成年前也没有名字?”
“是啊,不过我们不是熟到可以讨论这件事的关系。”
纪云定歪了歪头,不掺恶意地开口,
“和你打架挺开心的,但你太没礼貌了,我不太喜欢你。”
眼看着纪十三的脸略微有些红,不知道是被说得恼羞成怒还是怎样。而郑诺也没有打圆场的意思——纪云定就是这种性格,接受不了的人跟她当不成朋友是理所当然的。就算说了这一次,下一次纪云定还是懒得应付他。
而且,纪云定天然喜欢妹妹,同时也对年纪比她小的男性有一层隔阂。
“……那还打吗?”
没想到,纪十三没有发作,反而语气略带了些紧张,
“我可以……陪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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