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很好,对任何人都好。如果非要说不讲理,也只能说一个人拥有影响世界的能力或许本来就是错的。
“到了。”纪留行站定在一处平平无奇的空地,略微擡了擡手,随后将手套戴回了手上。
风声,水声,树叶摇动,混杂着雨后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纪云定看了看周围,起伏的山峦和茂密的树海一眼望不穿也看不到头,就连天空都被圈养了起来一般。
不远处有人声,擡眼看去,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似乎正说着什么。
“走吧,往这边。”
纪留行倒是毫不在乎地走了过去,他走到哪,哪里的议论声就停下一会。
一进门,纪留行的脚步突然顿住了。纪云定观察到他偷偷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略微握拳又慢慢松开,随后才恢复了平常的神色。
“母亲大人。”
面前等着的女人和唐运面容有五分相似,不过要稍矮些,脸上的皱纹略多些。
她穿着略显正式的传统服饰,端着一副不怒自威的严肃神情略微颔首,越过纪留行打量着纪云定。
几乎是一瞬间,纪云定就知道自己和她合不来——在这个人眼里,似乎一切人的“自我”都是没有意义的。
而纪云定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自己的“自我”被忽视。她已经受够了。
“这孩子,是黑誓术士?”
“不是,她是混合誓言。”
纪留行立刻否认道,时刻擡着头,避免露出任何心虚的情绪。
“你需要发誓,证明你所说的话。”
“是,我发誓。”
“誓言会将说谎者变成怪异。”
“……”
纪留行停顿了一下,刚要认下,就感觉到手上没解下来的线被扯了一下,便先转头看向纪云定。
纪云定趁着这个空挡开口询问:“您为什么不问我呢?我的事情,和组长有什么关系。”
“他是你的誓言领路人,这是他的责任。”
“母亲大人,我知道了。”
纪留行站到两人中间,打断了进一步的对话,
“一切责任由我承担。”
唐朝汐看了看他,没有说话,转身离去了。
算是避开了最不想承认的一句,纪留行松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对纪云定说道:“还是被怀疑了,这次尽量把想问的事情问明白,之后少来这边。走吧。”
两人一路走着,纪云定只觉得越来越不舒服。周围的墙建得很高,高得不正常。明明是白天,这里的光却笼罩着一层带着隔阂的暗沉灰雾色,观感像黄昏近夜一般。
哪怕在怪谈里,纪云定都没有过这样不适的压抑感觉。踩着阴暗潮湿的台阶向下,听着滴滴答答的水声时,纪云定反而不知为何感觉松了口气。
地牢通道的尽头又是向下的台阶,纪留行和地道口的守卫交谈了几句才被允许通过。
“这里好像有点奇怪?”纪云定踩上了台阶,看着周围,皱起了眉头。
“这里的阵法会最大程度限制黑誓术士的誓言能力。没办法,对待一百多岁的怪物,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一百多岁?”
纪留行站定在牢房门口,指了指里面的人:“他主动把自己半怪异化了,你看看吧。”
“真没礼貌啊,小王子。”
纪云定转头看向牢笼内的人——似乎不过二十多岁,穿着打扮也很干净,不像是一般的囚犯。见纪云定看过来,他也转头看向纪云定,露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
纪留行没理会带有恶意的古怪称呼,只是继续介绍道:“新历纪年前66年,这个人通过血祭,为怪异提供了能够存在长达一百三十三天的现实位面承载体。”
“……‘百日鬼劫’?”纪云定突然想起了,高中历史课本的角落里似乎有这么一件事。
据称,这场浩劫波及了全球各地,并形成了各个固定怪谈的雏形。造成的直接和间接伤亡人数达数十万人。
那人摊了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又没成功,有什么好提的。”
这边说着严肃的事情,那边纪云定突然被死去的高中历史攻击,开始忍不住回想这人到底叫什么。
“入归录?”
这个名字很怪,当时黎风清和纪云定吐槽过,所以纪云定倒是姑且有点印象。
“这个是假名,真名不可考。”
纪留行补充了一句,退后两步掏出突然响起的手机看了看,随后用毫无感情起伏的语气开口,
“有个电话,我去接一下。纪云定同学,记得千万不要擅自跟这家伙交流。”
纪云定瞥了一眼纪留行手机上明显到懒得掩饰闹钟界面,选择尊重组长奇怪的原则。
“让我猜猜,你是来找我问那件事吧。”入归录等纪留行走远了些,转头看向纪云定,“关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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