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定感觉到手像是被电了一下,倒吸了一口凉气,但因为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没松开手。
她脚腕上的花纹不断加深又变浅,想要向上蔓延又不断褪去。窗户外和门外的怪异依然看着纪云定,没有动作。
与此同时,纪云定只觉得脑内乱糟糟的,像是被撬开脑壳搅和了一下。
怪物。
她听见另一个意识在她的脑海里留下了这样一句话,随后便撤走了。
神像自己晃了晃,从口中晃出了一根卦签。
【大吉,出入平安】
纪云定拿了起来,看了看手上的签,又擡头看了看神像。
感觉,它像是把纪云定当成了瘟神一样送。
“你知道了什么?”
……怪物。
纪云定现在最恐惧的,便是誓言能力和她的核心欲望了。
“别担心,那个能力我再也不想用了。”
纪云定摇了摇头,将卦签收了起来,
“我不是怪物,你才是。我什么也没做。”
纪云定很少会有委屈的情绪,但此时她在跟怪异争论没意义的长短,大概是确实感到了有点委屈。
她什么也没做,但是却要为“可能”会做的事情而承担后果。
“不过,你知道了也没关系,谁会相信怪异的话呢。”
纪云定摇了摇头,略微垂眸。
其实纪云定根本不在意她是什么东西,人也好怪异也罢,都无所谓,反正她总要这样生活下去。
但她不知道在那些重要的朋友眼里,她的形象会不会因此而改变。
毕竟,大多数人类排斥无序而会失控的东西。异类、神经病、醉酒的人……人类需要“稳定”带来的安全感。
这个问题就像潘多拉的魔盒,在打开之前,纪云定永远不可能知道结果,但打开它的风险太大,大到纪云定无法承受。
所以她宁愿抛弃一切,将这个问题永远封存。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她是怪异,因为她的核心欲望永远不会被触发,也永远不会有人因为她而受到伤害。
但是,这样其他人的感情,就事实上都是投向“人类的纪云定”,而非真正的纪云定了——作为欺瞒的代价。无论如何,纪云定似乎都已经失去了她最想要的东西了。
所以越是被关心,越是看着不属于自己的美好而痛苦。
“我来这边不是单纯为了转一圈就走的,我还要完成我的工作,失陪了。”
说完,纪云定叹了口气,走到墙角的三人身边,蹲下简单检查了一番,看了看情况。
季心萍的情况不算太好,估计是被神像蛊惑着在心里一瞬间祈祷了什么,花纹已经一路快要蔓延到大腿了。
无论是按照“宜”还是“忌”的事项行事,都会造成这样的侵蚀。那么,这究竟是什么呢?
如果“宜”的事项会带来负面效果,那么“忌”的事项也一定会有正面效果才对。
纪云定看了看手串,总觉得它似乎发生了些说不上来的变化。
外表变得更加光滑了些,入手的感觉从刺痛变得温润。至于其他效果……
纪云定拿着手串靠近那些衍生怪异,却发现它们纷纷让开了一条路,只是依然用令人不快的方式紧盯着纪云定。
如果是一个普通些的物品,应该只是会获得驱赶衍生怪异的效果。而这个手串,似乎还从某种程度上被强化了,具体得等回研究组拿去鉴定一下才能知道。
“早知道领了另一个诡术道具再来了。”
纪云定嘟囔了一句,叹了口气。
算了,总觉得好没意义……提不起劲。
等到季心萍悠悠转醒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回了家,厨房还传来了饭菜的香味。一瞬间,她差点恍惚地以为之前只是一场噩梦。
“吃点东西吧,我用了你家灶台。”
纪云定端着盘子走了过来,自顾自地拉过了椅子坐下,
“明天你还要跟着我去吗?今天你也知道了,我不可能保护你不受伤害。”
纪云定做饭不算好吃,也不算难吃,只是能够正常地把菜放入正确的适量调料做熟的程度。
“……我想去。”
看着纪云定疑问的眼神,季心萍略有些害怕,但还是回答道:“如果你不帮我的话,我应该昨天就死了吧。万一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
“不需要。”纪云定摇了摇头,直接拒绝了,“这是我的工作,我保护你也只是出于工作要求。”
纪云定知道,自己在筛选同伴和朋友方面很有天赋,总是能挑到很好的人,但她现在已经不想再建立些亲密的关系了。
季心萍悻悻地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两人在沉默中吃完了晚饭。
夜晚,纪云定正要入睡,却听见身边的季心萍似乎发出了什么古怪的声音。
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呕吐般的声音。
纪云定立刻坐起,环视四周,视线停留在房间角落的土堆旁——之前拿到的米不翼而飞了,不知道是不是在白天无人看管时有什么东西趁虚而入,将这些米混入了厨房的米缸中。
……糟了。
咚,咚,咚。
纪云定听见了敲门声,随后,门被打开了,几张大同小异的、布满花纹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并非是看向她,而是看向了睡在她旁边的季心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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