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忘掉的东西来了
连续几天,纪云定都在思考着所谓“信任”到底是什么，却意外收到了一件她都差点快忘了的东西——新人大赛的诡术道具。
实战部分的分数评定程序以及诡术道具的考量和发放过程极其繁琐，时隔一月,总算是完成了所有人的分数评定结算了。
最后纪云定总分只是拿了第九名。不过,在新人积分榜排名上，纪云定已经是断层第一了。因此,一般也没人拿总分第九出来说事。
纪云定看了看手里散发着不详气息的卡片,翻了翻旁边的说明书。
能够拓印三个符咒，算是自由度比较高的道具。这个本来是想要开发来试着给普通人普及防身的，但实在无法实现量产，就只有这一个样品了。
“符咒和阵法……”
一想到要学这两个东西，纪云定就叹了口气。符咒和阵法不是简单照猫画虎地绘制就可以的，必须要深刻理解底层逻辑构造，不然哪怕画了个形似也没有用。
换句话说，又要学类似数学的东西了。
“难怪这边对数学成绩有要求……”纪云定想起报志愿的时候的事情，摇了摇头。
那些是大二再纠结的事情了。按照正常的学制,大一只是对整个行业做个概况了解,进行思想教育，并且接触些没什么危险性的怪异，开始对异常生物脱敏而已。
但似乎从纪云定这一届开始,入学测试就变得格外激烈。背后反映出的,大概是不容乐观的局势了。
不过，这和纪云定现在没什么关系,她在放暑假,而且今天有事。
“找妹妹去。”
到了十五组活动室那边,纪云定在门口探了探头，左右张望了一下,寻找江乘月的身影。
这边和一组的关系尴尬，所以组员们犹豫了一下，最终没人贸然上前和纪云定搭话，只是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云定？”
最先开口的反而是杨茗安，她抱着头颅走了过来，手中的头对纪云定微笑了一下，
“有什么事吗？”
“茗姐，我来找人，你有看到……”
“乘月吗？她今天不在。不过，说到这个，你有时间听我说几句吗？”
见纪云定点了点头，杨茗安便转身，带她去了另一间房间，关上了门，给纪云定倒了杯茶。
纪云定坐在沙发上，刚想伸手端茶，就听见杨茗安开口：“烫，稍微等一下。”
两人静静地等了五分钟——这是杨茗安的习惯，在等待茶凉些的时候不说话。因为一旦开始说话，可能回过神来时，茶就凉透浪费了。
纪云定知道，也尊重。
等到纪云定端起了茶抿了一口，杨茗安才开口接着说道：“关于我们怪异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具有足够强烈的执念的人类死亡时变成的、核心欲望代替了身体作为物质载体的、以负能量驱动的生物。”
“这是你们课本的定义吗？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而是我们怪异眼中的世界。你看看我的眼睛。”
杨茗安把自己的头递给了纪云定，而纪云定毫无芥蒂地接了过来，和杨茗安近距离对视了一下。
看似正常的虹膜和瞳孔中，映照着出的纪云定的面庞还算正常，但周围的一切却都是扭曲的。
风吹动着窗帘，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室内明亮、宽敞，布满了色调和谐的温馨陈设。
而杨茗安的眼中倒映出的世界，却莫名让人感到暗沉而阴森，甚至有些可怖。
纪云定回想了一下之前来十五组寻求帮助的情景，第一次见到杨茗安的时候，她和其他怪异确实处在一个有些阴暗而陈设诡异的房间中。
“所以，怪异的休息室陈设才和正常的房间不一样吗？”
“对。在我们眼中，那才是‘正常而舒适的样子’。”
纪云定想了想，自己似乎没有这种情况。是因为身体依然是人类吗？
“我刚变成怪异时，世界和活着的时候还没有区别，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眼中的世界越来越扭曲，而且……”
杨茗安顿了顿，向纪云定伸出手，把自己的头颅拿了回来，
“看到整齐的物件时就想弄乱，看到整数就觉得不舒服，有秩序的东西会让我感到焦躁，产生没理由的破坏欲。
我发现你似乎对我们抱有相当程度的同情，所以，我有些担心你以后会被利用，就想提醒你一下。”
“茗姐，作为怪异活着，很痛苦吗？”
“我不好说。一开始，从人类的思维慢慢向怪异转变的时候，我会觉得很害怕。而现在，我已经想不起来‘以前’是什么样了。明明不过短短几年而已……”
杨茗安举起头颅看向窗外，自言自语了一句，
“阳光应该是什么感觉？茶水是什么味道？真奇怪，我居然已经完全不怀念了。”
纪云定沉默了一会，开口询问：“茗姐，江乘月的姐姐请求我杀死她，你知道为什么吗？怪异是不能自己选择死亡的吗？”
“死亡与一切核心欲望轻度互斥，因为死了就什么都做不到了。所以，怪异很难做到自己决定选择死亡。就像人没法憋气到死一样。”
杨茗安开口解释道，想了想，又补充了几句，
“再加上，从人类变为怪异时，死亡的那一瞬间会随着核心欲望嵌入怪异之中，加深我们对死亡的恐惧。
像我这样病逝的或自然死亡的怪异受到的影响相对较少，但如果死亡时极其痛苦，就有可能一直沉浸在那种感觉中。
所以，有的疯掉的怪异已经失去了神志，无法正常交流。你应该碰到过类似的吧。”
纪云定想了想，之前在糖果屋里碰到的衍生怪异和出现在梦里列车上的小人应该都属于这种类型的，于是便点了点头。
“不过，除了痛苦之外，可能也是害怕吧。”
杨茗安思索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
“害怕伤害到什么人之类的？我之前也一直很害怕我会杀死谢一安，不过他总说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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