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与她相处时,对她同样百般的体贴。
但季遥知道,还是不一样的,很不一样。
那时季遥听师父说完执妄花后,很好奇地问他看见了什么。
与商夜的回答不同,她的师父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只是风轻云淡地说道:“以为师的修为,区区执妄花怎能迷惑住我。”
想到这里,季遥不由露出一抹笑容。
她知道的,她的师父,看着温润又谦和,但实际上,他是有着他身为剑仙的傲气在的。
季遥有些怀念道:“我想起来了,我师父跟我提起过这种花,他曾去过幻之渊,也遇到了这种花。”
“季姑娘的师父,霁光仙君么……”商夜低声问道,“不知霁光仙君在梦中又看见了什么?”
季遥摇头笑道:“执妄花迷梦还未织成便被他勘破了吧。”
正说着话,就见江弃出现在门口处。
他左手拿着剑,右手向季遥扬了扬手里的瓶子。
“姐姐。”
季遥一看就知道江弃练剑结束了,而那瓶子,是他来提醒她该喝药了。
她无奈起身向商夜告辞。
江弃瞥了商夜一眼,转身与季遥一同离开。
商夜像是没有察觉江弃莫名的敌意,看着他手中的孤光,掩唇低咳轻笑,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回到屋里,季遥接过瓶子,心中忐忑,不知道这次会是什么味道。
这药水是云岚准备的,她是真的很怕季遥魔气爆发,在原有药水的基础配方上又再多加了几味药,改良出好几个版本出来,让最初没什么味道的药水愣是多了好几个新口味。
云岚可能是猜准了季遥不会老老实实喝药,贴心地给每瓶药水贴上了序号,临行前转而对江弃千叮咛万嘱咐,将看好季遥喝药的任务交代给他,让他每隔三日就按顺序给季遥喝一瓶。
她还特意准备了好几瓶药效比较猛的给季遥留作应急用,就怕季遥真的出什么意外。
江弃那时听完云岚的话后连连点头,无比认真郑重道:“我会的。”
他说到做到,每次时间一到便会提醒季遥,还会在一旁盯着季遥把药喝完。
季遥也不想拂了云岚的一片好意,只是这药实在难喝……
她晃了晃药瓶,总觉得这次的味道不会比上次的好到哪去,她先问了问江弃:“咳咳,甜甜啊,你今日的药喝了吗?”
江弃早有准备,拿出已经喝完的空瓶子给她看,不说一句话已经胜似一切答案。
季遥一看认命了,身为弟弟的他每天喝药都这么自觉,她这个姐姐几天才喝一次,怎么说也不能输!
她捏着鼻子将药水喝了下去,霎时间,苦涩辛辣的冲鼻味道在嘴里乱窜。
江弃及时给她倒水。
季遥猛灌好几杯水才缓过来。
见她缓过来了,江弃顿了顿,低声喊她:“姐姐……”
他坐在她身旁低垂着头,像是有什么心事,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
江弃这副模样实在少见,季遥问道:“怎么了?是今日练剑有什么不解吗?”
江弃摇了摇头。
季遥不由得有些疑惑,难道是整日在这飞舟待着太无聊了?
可是在岐黄谷的时候,他也是时常一整日都闷在院子里练剑,也没见他有过这样沉闷的表情。
季遥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问道:“甜甜,怎么了?”
头上传来久违的熟悉的温柔抚摸,擡头一看,是她依旧不变的含笑看着自己的眼眸,少年那些犹豫许久,还令他有些困窘的难题瞬间就有了说出口的勇气。
“姐姐,我……我想挣钱。”
季遥一愣,再度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我们甜甜果然长大了。”
不同于前世,在这个世界里,十五六岁确实已经是可以成家立业的年纪。
但这是别人。
别人她管不了也不想管,只有江弃,她希望他在这个最年少轻狂的年纪里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着,学自己想学的,做自己想做的。
就像当年师父待她那样。
明明从师叔祖的卦象里得知她是异世之人,却还是把她当孩子对待,给他一切所能给的。让她重活一世还能度过一段未曾拥有过的、恣意飞扬的少年时光。
不过江弃有自力更生的想法很好,此行一趟,她本就打算让他多点历练,给自己人生多点尝试的。
季遥什么也没问,只笑着说道:“好,明日我就去跟商夜说,我们找个地方下了飞舟,看看沿途有没有什么悬赏令适合你去做的。”
“好。”
江弃一扫之前的沉闷,看着季遥唇角扬起,眼中尽是期待。
季遥看他心情明显变好了,心想,果然是少年心性,难得有机会出来一趟,他果然还是想出去见见世面吧。
“不过在此之前,江弃少侠,你晚饭是不是还没吃?”
江弃迟疑了一下,方才扬起的笑就消失在了嘴角。
他低垂着头,有些不安道:“姐姐,对不起。我,我骗了你。”
季遥像是忘记了初见之时江弃的种种劣迹,现在在她心中的,只有这三年多来无比听话乖巧的弟弟。
因此当她一听江弃说这话,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生气,而是惊奇。
这么乖的弟弟会骗她什么?
季遥伸手擡起他的下巴,好奇问道:“骗我什么?”
江弃不敢与她眼睛直视,垂眸道:“我早就学会了……辟谷术。”
季遥收回手,从他这别扭的态度里,莫名就明白了他为何要隐瞒。
但她还是想逗逗他:“这有什么,学会了是好事,不过馋嘴而已,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江弃果然微红着脸反驳了:“我不是馋嘴!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呀?”
“只是……”江弃擡眼就见季遥笑脸吟吟看着他。
他最终还是还是诚实地面对自己,说出了季遥想听的答案。
“我只是想能有多点时间和姐姐待在一起罢了。”
季遥心满意足了,不由笑道:“我们是姐弟,想让家人陪在身边是很正常的,只要你想,姐姐随时都能陪你吃饭。”
“不过等你以后接触了更广阔的天地,就不会这么想了。”
季遥看着少年,就像看着一只即将展翅翺翔的雏鹰,轻笑道:“家人可以是羁绊,却不能是枷锁。待你灵根恢复后,就大胆地去探索这个世界吧,如果你想高飞,那就勇敢地去吧,不必顾及我。”
她这番话言真意切,可她那好似注定要分别的口吻却让江弃心里隐隐不安。
他也隐隐觉得,他所说的“待在一起”和季遥说的是有区别的,可他也不知区别在何处,他只知道一件事。
少年看着季遥,笃定地说道:“不会的,我永远都想和姐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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