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药你拿着,哪里痛了就涂一涂。”季遥拿出伤药放在桌上。
江弃默默看着那些药,没有拒绝。
季遥见他收下了,才答道:“没错,他就是归星宗的宗主。”
“归星宗……”江弃皱眉,“所以我遇到的那些,都是归星宗的人。”
“我本以为归星宗也是为沧澜秘境而来,现在想来分明是冲着我来的。”
季遥头疼道:“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知我的行踪的,找到了我,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江弃沉默一会儿,抿唇问道:“姐姐,你与归星宗,究竟有何恩怨?”
季遥看向他。
江弃也擡眸。
他的眼里没有质疑、没有谴责,只有深深的担忧。
季遥笑了笑:“你早该听说过的,不是吗?”
传闻里,焰魔一夜之间,血洗整个归星宗。
可是,这又是——
“为什么?”
“为什么?”季遥扯了扯嘴角,“我师父命陨朔川,皆因归星宗而起,我杀回去,不过血债血偿。”
江弃怔怔看她。
“你是不是还想问,既然是血债血偿,报仇雪恨,为什么我还会被他们几个宗门联合追杀?”
季遥嘴角的笑越发冷漠:“因为我堕魔了啊,魔头说的话怎么能被相信呢?一定都是狡辩,都是诬陷。”
“我信。”
江弃看着她自嘲的笑,心口针扎似的疼,握住她的手,低声重复道:“我信。”
少年长大了,手指修长,手掌已经能完全覆盖她的手。
手背上传来他掌心的温度。
与无条件的默默信任。
季遥的心蓦地一软。
这么多年来,有些不知道该向谁说的话,好像在此刻,就有了诉说的出口。
“江弃,我在幻境里看见我师父了。”
她看着少年,有些迷惘有些怅然。
“我在若隐峰等了他好久好久,好久好久,终于等到了他成功渡劫飞升……若这是真的该有多好。”
“我原本以为,这一辈子,无论我去到哪里,只要我回头望,师父永远都会在若隐峰等着我,等我游历归家。”
“可如今……”季遥语气轻轻,“我已经没有家了。”
少年蓦地握紧她的手,凝望着她:“姐姐,你现在有我,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他不知道这段往事如何,不知何从去安慰,只能不断地表达自己最真实的内心,再三承诺:“姐姐,不要难过,我说过,我要永远跟着你,陪在你身边。”
前路未知,她被命运推着一步一步往深渊而去,若非与少年牵扯出这段奇缘,又与故人重逢,她此生或许会在桃源、或其他不知名的角落里,被红莲狱火吞噬,默默消散在人世间吧。
她与江弃最初的相遇虽然不是那么美好,但阴差阳错一路走来,身边多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弟弟,这感觉,也不算坏。
曾经不懂得,她只是师父捡来的一个凡人,为什么能得师父如此全力以赴的护佑?
现在看着眼前少年坚定又热忱的眼神,她大概有些明白了。
季遥忍不住笑了笑,擡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
***
与来时不同,季遥一行人用了最快的速度,一路有惊无险回到岐黄谷。
重新回到岐黄谷,季遥将这一路经历长话短说,云岚一见她那双恢复成绛红的眼眸,抱着她就哭出声来。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了吗?”季遥安慰她,“先帮江弃治疗吧,岐黄谷我怕是不能再待下去,免得叶非修查到你身上,上门来寻你麻烦。”
云岚一听,眼泪擦掉也不哭了,硬气道:“找来就找来,我乃一谷之主,我不允许,他连门都休想进,更何况岐黄谷本就是世外之地,岂容他撒野。”
第一次看见云岚这么软绵绵但又强势的模样,季遥又想笑又感动。
当年那个爱哭的女孩如今也能够独当一面了,并且为了她,都敢与曾经害怕的叶非修公然对抗。
“那个孩子的灵根我会帮你治好,但更重要的是阿遥你,在我没治好你之前,我不准你走。”
季遥笑道:“江弃就麻烦你了。”
琼玉花到手,江弃的治疗计划再次提上日程。
他的身体调理了几年,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治疗也比并非易事。
洗髓通脉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琼玉花制成的琼玉髓会在江弃枯竭的经脉中游走,每滋养一寸经脉都会带给他剧烈的疼痛。
这是他恢复灵根不得不付出的代价。
个中煎熬只能由他自己承受,熬过来了,他便能涅槃重生。
“可若是没能熬过来,恐怕……”
云岚忧心忡忡,她能给病人治疗,却无法保证病人有足够的毅力来配合。
“怕吗?”季遥转头问江弃。
江弃看向她,面无惧色:“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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