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狠下心，字字清晰：“江弃，我不喜欢你。”
“在我心里，江弃是季遥的弟弟，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永远不会变。”
少年脸上血色尽褪，任凭季遥将他推开。
季遥摒弃那些不忍，端正脸色：“把那句话收回去，我只当你从没说过，以后也不要再说。现在，随我去见师兄。”
江弃眼底猩红，眼里有酸涩的刺痛，语气执拗：“如果我拒绝呢？”
季遥蹙眉，沉声问：“那你想去哪里？”
他的双眸弥漫一层水雾，仍固执地看她，唇瓣抿得发白，一声不吭。
季遥一看就知道他还没死心，还是想跟着她去桃源守着她。
她无比头疼，甚至不能理解：“留在上清宗等我不也是等吗？你究竟在坚持什么！”
江弃嗓音轻颤沙哑，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江弃抿紧嘴唇，又不说话了。
看他这模样，季遥也不好受，心像被一块巨石压着，苦涩又煎熬。
不能再心软了，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不如干脆逼他一把。
季遥转过身不再看他，冷声道：“我只给你两种选择。”
“第一，留在上清宗，等我回来，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以后我们还是姐弟。”
“第二，如果不接受这个安排，那你爱去哪去哪，就当我们从未相遇！”
江弃怔怔看着她，眼泪悄无声息滑落：“姐姐，你不要我了？”
季遥只当没听见他这话，逼他选择：“回答我，一还是二？”
江弃还是只看着她，伸出手小心翼翼想要去碰她的衣袖：“姐姐……”
季遥气极：“好好好！那就这样吧，你爱怎样怎样，我也不欠你的！”
江弃还未来得及抓住，下一瞬季遥已经不见了身影。
手僵在原地，难以形容的恐惧与惊慌灌进心口，江弃如坠无尽深渊。
“姐姐！”
没有回应。
江弃想也不想，踉踉跄跄冲出去。
听雪林里的树木叶子都掉光了，前些日子下过雪，一眼望去，映入眼帘的只有虬结盘绕的光秃枝桠，与白茫茫的雪地。
四周空无一人，少年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只能先慌乱又笨拙地道歉：“姐姐，我错了。”
没有人回应他，安静得几近让他窒息。
不会的。
少年怀抱着希冀。
姐姐不会丢下他的，姐姐一定就在附近隐身看着他。
是他不好，又惹姐姐生气了。
“姐姐，我想明白了，你说得对，我留在上清宗等你也是一样的。”
他努力弯起嘴角，试图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些：“姐姐，我真的想明白了，你别生气，出来见我……好不好？”
天际破晓，晨曦微光洒落这片林间，回应他的，唯有几声寒鸦清啼。
哪里都看不见她的身影，江弃失去了方向，像被人遗忘的孤魂野鬼，僵在原地。
四周安静得可怕，忽起的几声鸟鸣让这片山林更显寂寥。
江弃的心连同躯干四肢一点一点冷下去。
脑海里一片空白，他茫茫然的起了一个念头：若是血契没有解开就好了，这样他就能感应到姐姐的气息。
这么想着，江弃忽然猛地想起什么——他其实，是可以察觉到姐姐的魔气的。
恢复灵根后，他是尝试过的，只要凝神聚气，专注地感受着，就能察觉到那道他无比熟悉的魔气。
江弃擡起头，望向不远处那根覆盖着白雪的粗壮枯枝。
冷下的心好似重燃了温度，江弃再度升起希冀。
他开口，刚想唤她，可就在这个瞬间，枯枝上的魔气消失了。
“姐姐！”
江弃努力凝神，想感受那道魔气所在，但是这一次什么也没察觉到。
属于她的魔气彻底消失了，代表着她t已走远。
江弃再次慌乱，慌慌张张在山林雪地里寻找她的气息。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遍寻无果。
少年浑浑噩噩地想着，这一次，她是真的离开了。
胸口仿佛破了一个洞，空落落的，泛着细密的疼痛。
他紧紧捂住胸口，好似这样就能好受些。
不，不会的，姐姐不会就这么丢下他的。
他默念着，一遍又一遍。
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要快点找到她。
她不在这里，会在哪里？
江弃擡头望去。
山林尽头高处，是一座处于云雾缭绕间的巍峨宫殿，几乎占尽整个山峰。
那里是峰主主殿，赵知知就住在那里，姐姐一定是去找她了。
他要去找姐姐认错。
他是真的知道错了，错得令人发笑，明明至始至终，他所求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留在她身边。
所以在哪个地方等待不重要。
不喜欢他也没关系。
只做姐弟就很好了，只要有这个资格可以继续跟着她，怎样都可以的。
是他生了不该有的妄念，是他任性，是他愚蠢。
直至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
原来她想离开，从来都是那么容易。
说不要他，也是可以真的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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