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弃以“江野”的身份正式拜入上清宗。
他确实很有天赋,也很努力,不到一个月,他的修为已经超过宗内许多弟子。
但在赵知知看来,还远远不够。
“站住。”
又一日例行在演武场练剑结束,江弃正打算离开,就被赵知知叫住。
赵知知看着他皱眉。
他每日都是这样,例行修行练剑,沉默寡言,基本不同别人交流。
许多同门弟子与他示好,都被无视,次数多了,也就不往他跟头凑了,只能在背后犯嘀咕:“果然是宗主的徒弟,和宗主一个性子啊……”
两块冰疙瘩搁一起,能把人冻出病来。
赵知知却是知道他为什么这样:“你以为你这样,阿遥就会回来看你吗?”
自从季遥离开,江弃就像被抽掉了魂一样,其他弟子看见的是他每日都在认真练剑,赵知知看到的则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躯体。
这样修炼,怎成大事!
听见赵知知的话,江弃没什么反应,只是更沉默了。
想起季遥的嘱托,赵知知忍下怒气:“跟我来。”
江弃依旧沉默地跟在赵知知身后,随她走到演武场西北角的悬崖边。
赵知知往西北方向一指:“看见那座山没有?”
江弃望过去,那里有一座隐匿在云雾间,若隐若现的山峰。
“那是若隐峰,阿遥以前住的地方。”
江弃怔怔看着远方那座山。
望着那座山,赵知知声音也低了下来:“以前,若隐峰是仙界所有剑修最向往的地方,包括我,因为那里有剑仙霁光仙君。但谢师叔一直无意收徒,直到后来,他把阿遥从人间带回来。”
“一开始我很生气,谢师叔拒绝收我为徒,转身却收了她,我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当时我就在想,凭什么啊,凭什么她能当剑仙的徒弟,她一个凡间来的孤女怎么有资格和我比?所以我找她切磋,想看看她究竟比我好在哪里。”
说到这,赵知知忽地轻轻笑了:“说是切磋,其实我那时候坏得很,我是真的存了心思要把她打出上清宗的。”
“阿遥看出来了,但她也不怕,欣然应战。”
“我为了拜剑仙为师,自小学剑,不说剑术有多高超,但至少也是小有所成。可出乎意料的,我输了,阿遥很轻松就赢了我。”
“我学了十多年的剑啊,她才学了几个月,怎么可能赢得了我呢?”
“可事实确实如此,阿遥赢了。我那时候心高气傲,也不愿意认输,又接连几次找她打架,可无一例外都输了。”
“然而,那只是她的起点。后来我才意识到,她在剑术上赢我,实在是太正常了。”
“你知道吗?她突破元婴,只用了不到两百年,古往今来整个仙界只找得到她这一个特例!”
赵知知目光沉沉:“在剑之一道上,她比任何人都有天赋,都要努力,就算是谢师叔也不能企及。”
“可是现在,她却用不了剑了。”
赵知知转身看向江弃:“但是你可以。”
江弃一愣。
赵知知看向他。
在他身上,她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总是任性,总是强求。
曾经她不明白晏清执为什么一直对季遥不闻不问,在她要去找季遥时,他还阻止过她。
当她真的把季遥带回来时,晏清执又不阻止了,可季遥要离开,他也没有挽留。
但在归星宗找上门来时,他却亲自出面,与叶非修说打就打,毫不留情。
与晏清执并肩作战一起对付叶非修时,她忽而就明白了晏清执一直以来对待季遥的态度——
尊重她的所有选择,默默给予支持,让她自由。
江弃与她一样,一直强求季遥能留下来,留在自己身边,却没有想过,这何尝不是对她的索取和负担呢?
她不亏欠任何人。
可她却是失去最多的那个人。
“承袭剑仙之名,是阿遥最初的目标,现在的她做不到了。这是她的遗憾,也是我们的遗憾。”
“但你或许可以,你有与她相似的天赋,一样的努力,所以她把你送到上清宗来了。”
赵知知盯着江弃。
他如季遥所愿拜入上清宗,却沉溺于过去,看似是在修炼,但心思却全然不在此处。
长此以往,只会不断消磨他的天赋,蹉跎岁月罢了。
最怕的是他这心结会生出心魔来。
这绝对不是季遥愿意看到的。
“她的遗憾,只有你能帮她了结。江弃,你还要再让她失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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