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王老师简单和厂长交代了两句,厂长正好明天下午订货,一口答应了下来:“你定多少,我这边儿给你记上不就得了,钱什么时候方便来厂里捎上就行。”
王老师捂住电话的声筒,看向李不言等一个回答,但李不言却摇摇头,用口型说道:“下午的时候我爱人会去厂里找厂长,所以......”
明白了,王老师比了个“ok”的手势,这可是他新跟出国留学回来的小年轻学的。
接着就听到王老师说道:“下午的时候有人去跟你们谈,你就知道她是咱自己人别为难人家就行。”说完还对着声筒笑道:“够面儿吧,当场钱都给你现结。”
李不言闻言差点笑出声,他这个老师真是方方面面都是他的老师,在人情世故上也胜过他一大截。
师母做饭不大好吃,但老师也吃了一辈子早已习惯:“退休后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借口去食堂吃饭了。”
但李不言认真地思索了起来,他现在倒是每天都吃得比食堂好。
“我爱人那个托儿所就在柳儿胡同里的一个小四合院,我家建国那会儿买的还是,您二老方便的话,以后可以去那吃饭。”李不言说道。
那可太好了!师母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又有孩子能陪伴着热闹着,还不用做饭,人生中最喜欢的事情和不用做最讨厌的事情凑到一起了。
“柳儿胡同倒是不远,你们什么时候开啊,我肯定得去给你们帮帮忙,闲着也是闲着。”师母说道。
王老师一边吃着炒糊的鸡蛋炒青椒,一边说道:“航院教授,先等李不言回去问问他媳妇儿聘不聘得起才行。”说完,他还看了一眼李不言眨了眨眼。
李不言自然读懂了王老师的言外之意。
这个托儿所是胡桃一手办起来的,就算师母是好心好意,但是李不言也不该做这个主替她去决定要不要师母来帮忙,王老师这是在暗示自己回家问问媳妇儿的建议呢。
师母跟王老师相濡以沫相处了四十年,自然也听出来了他话里的意思,她也不好再给李不言压力。
于是师母只好说道:“我不收钱,你回去记得跟你爱人说哈!”说完,又觉得这样推销自己实在是没面子,索性把王老师也推了出来:“你王老师也不收钱,他还得给你们交伙食费呢!”
王老师丝毫不气恼,他早已习惯自己这位媳妇儿有事儿先把自己损一顿的行事作风了,毕竟——他也会马上把媳妇儿也损一顿。
王老师指着青椒炒鸡蛋说道:“两大中国家常小炒名菜,西红柿炒鸡蛋、青椒炒肉丝,你师母多会创新啊,以一融二,青椒炒鸡蛋,青椒炒鸡蛋就算了,还不放盐,不放盐就算了,还炒糊了,你看看。”说完,还翻出了两大块炒成一坨的鸡蛋,果然都结着黑乎乎的焦壳。
说完,王老师还拍了拍李不言:“老师心里苦啊,要真有个交伙食费的机会,我也求之不得,我也不收钱。”
李不言难得来一趟,吃过饭后又陪着王老师杀了几把象棋,直到上班的时间才踩着点出了门。
等李不言一走,师母就催促道:“走走走,咱下午去趟百货大楼。”
王老师斜过去一眼,他最怕陪女人逛街采买东西了,年轻的时候就怕,老了体力跟不上了更怕。
“买些教具啊,我都做好了返聘的准备了,以后在家请尊称我一句钱老师。”
下午一到点,唐菲心里有事儿很快就惊醒了,胡桃也行动迅速地带着两个孩子去了蔡畅家。
两个人就往幸福家具厂的方向走去。
此刻,夏天午后的烈日正悬在头顶,两人走出家属院还不到一公里就汗流浃背了,可唐菲嫂子却说:“坚持坚持,还有四公里。”
胡桃感觉腿肚子都在打颤,合着今天来回要奔走十公里啊。
唐菲也没好到哪儿去,出门前特意扎好的麻花辫此刻都汗津津地贴在自己的后背上。但她一想到这条路是胡杨每天都要走上一个来回的,就也不知道哪儿提来的一口气,盯着烈日往前走着。
等两个人到达家具厂的大门口前,已经不能用狼狈来形容了。
胡桃用手胡乱地抹了一手汗:“终于到了,嫂子不是我说,咱赚了钱你就给哥买个自行车吧,太累了实在是,这苦没必要吃啊。”
唐菲的汗早已经顺着头发丝滑落到脸颊上,又从脸颊上滑落到下巴往下滴落,她点点头:“其实我走过来的每一步都在想这个事儿,不过这也看咱们托儿所能赚多少钱!”
两个人一想到托儿所一想到赚钱,都强打出精气神,憋着一股子勇气走进了幸福家具厂的厂长办公室。
两个人正欲开口,却听到厂长一眼就认出了唐菲:“原来王老师说的是你俩啊。”
胡桃和唐菲一头雾水,什么情况?什么王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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