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白日,她是绝对说不出这种话的。卫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喉咙一滑,大手已经在她脊背抚摸而下。
其实他见嘉卉面色如常行动敏捷就知道她应是无事,只是她被人劫走三日,不多问两遍心中难安。
卫歧停了手,道:“好了。”
嘉卉问:“现在走吗?”
他掀起床帐往外望了一眼,廊下隐隐绰绰有人影走动。卫歧道:“再等等。”
嘉卉嗯了一声,伸手攀在他的肩上,偏了偏头,在他耳边低语。
卫歧怔了一瞬,望着黑暗中她俏然生霞的两靥。不过须臾,他就凑了过去,含住了她的双唇,重重一碾。嘉卉的手紧紧攀着他宽阔的肩膀,舌头被他缠住,浑身一麻,脑中如空。
只有被他的气息包围,她才觉着自己连日来所有的忧虑都暂时抛开了。他似是呼吸急乱,亲得一下重,一下轻,嘉卉被他的唇舌牵着,轻轻喘气。
片刻,卫歧想到这里还在江南王世子的别院,移开了唇,将她搂紧。
只理智难以回笼,方才她在耳边轻声说——
“那就先亲我,载清。”
嘉卉听着他胸膛的心跳声,后知后觉有些羞赧。卫歧低头看着她的面颊,道:“我们很快就走。”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廊下亮起来,似乎是有好几人提着灯笼。
“你在外间可有接应的?”嘉卉问。
卫歧皱眉道:“有,以季青他们几个的本事,引开园子里的护卫不是难事。”
那会是什么人?外头又传来一声含含糊糊但高声的“都别跟着我”。
是梁少州的声音。
嘉卉讶然道:“他今日已经来第三回了,怎么还来?”
“第三回?”
“前两日他故意晾着我,没来别院。今日来了两回,都被我想办法给气跑了,怎么还会来?”
“来得正好。”
嘉卉忙道:“可不能轻易将他杀了。”
好歹也是个藩王世子,真死在了别院,可是一桩大案。何况,嘉卉虽然恨不得梁少州当场暴毙,但还想先留他一命,日后当个突破口也成。
“明白,”卫歧道,“在你心里我是个莽夫不成?”
嘉卉笑笑,心说从前确实是有些鲁莽的。她没做声,只看了卫歧一眼。
梁少州在屋门外停了脚步。他从别院走后就心神不宁,思来想去,还是回到了别院。他自房里有女人后,一妻四妾,服侍他都得按照他的安排来。除此之外,再也没有过别的女人。
屋里这个女人虽然粗俗鄙陋,但他离开后却是一直想着她的脸。
这块香肉在眼前晃悠了一天,梁少州特意又喝了几杯酒,下了决心就是今晚。
大不了,今夜过后就给她一笔银子,送她归家。
届时他一定要捂住这个女人的嘴,以免她说出什么扫兴的话来。
她不出声,就可以将她当作嘉卉。
梁少州进了屋门,烛火摇曳。他抄起桌上灯烛,慢慢走到床榻前,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不由笑了笑。
还没等他动手,床帐已经霍然掀开。
一男一女并肩坐在床榻上,男的高大,女的娇柔。
他顿觉自己酒醒了大半,摸着自己的胸口不可置信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我的别院?”
卫歧冷笑一声:“你都敢擅抢我的女人了。”
梁少州往后退了一步,看向嘉卉:“你不是说你的丈夫是个哑巴吗?”
嘉卉只笑了笑,道:“世子这下肯放我走了?”
她这一笑,梁少州忽而品出一点旧日回忆中的模样来。他问道:“其实你就是嘉卉,是吗?”
不然,怎会真有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废话少说,”卫歧道,“开了你的大门让我们走。”
梁少州重重放下灯烛,他这辈子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般放肆过,他皱起眉头道:“这里是我的别院,你们就不怕我喊人来吗?”
“我既然能进来,你猜猜你的护院都去哪了?”
梁少州想起自己从进了别院后,似乎一路上看到的人都比平常少。他这才彻底醒酒,面色凝重发问:“你们究竟是何人?t”
能有胆量擅自闯进他别院的人,整个江南除了他父王他想不到别人。
此人又是悄无声息进来的,至少,他直到被他提醒,才意识到院中的不对劲。
这个女人,和她的丈夫到底是什么来头?梁少州心里一惊,面上平静,借着幽幽烛火,仔细打量二人。
这对男女并未十分贴近,却有种让他不愿承认的般配,还有种难以言说的亲昵。
如果她真的就是周嘉卉......
“世子是等我丈夫在这里杀了你后我们走出去,还是你亲自领着我们出去?”
梁少州今日是来寻欢,并未佩戴武器,他又扫二人一眼,镇定道:“你们不敢。”
话音刚落,霍然一道寒光,就有一柄泛着凛凛之气的宝剑抵在他腰间。卫歧拉着嘉卉站了起来,道:“世子爷人中龙凤,犯不上在这里丢了命。”
“放你们出去可以,”梁少州在原地定了许久,“你先把剑收起来。”
卫歧干脆道:“不行。”
“我绝不能让下人看到我被人用剑指着!”梁少州低低吼道。
嘉卉没忍住弯了弯嘴角,梁少州望过去,竟然不顾抵在他腰间的剑锋,想向她走去。
卫歧立即将嘉卉罩得严严实实,道:“就这么走,带路。”
“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嘉卉?”梁少州执意问道。
“你认错人了。”卫歧点点他。
梁少州闭了闭眼,含恨转身带路。还未出屋子,他高喊一声:“都滚,都滚回自己的屋里去!”
霎时,院中脚步声纷乱,是值守的女婢和几个护院都依言回了屋子。长长的廊道一下子就空无一人,只有悬挂着的灯笼微微摇动。
梁少州面带屈辱,一想到居然在自己的别院里被人胁迫了,他就恨不得立即杀了二人。
他牢牢记住了二人的脸。
忽而想起这个女人说过,她夫家姓卫。这个姓虽不算罕见,然梁少州脑中突然想到一家。
一路无话,已经快走到别院侧门,梁少州低声问道:“你姓卫,你是镇国公的长子?”
隐约听说过镇国公府的长子是个霸王般的风流人物。
卫歧不料他竟能猜到自己是谁,没做声,只用剑尖点了点他。等到出了适园的门后,他收起剑,看着梁少州面如土色的脸,冷笑一声。
“不是不敢,是不到时候。”
说着,抱着嘉卉上了一头飞奔而来的黑马,打马飞驰而远。
梁少州望着二人一马远去的背影,明白过来他回的是哪句话,握紧了拳。
那厢卫歧一只手臂紧紧搂着嘉卉,越骑越快,嘉卉眼见之地十分偏僻,回过头问道:“我们去哪儿?”
“先把人甩开。”
她一怔:“有人在追我们?”
“梁少州一旦回过神来,必然会派人来追杀我们。”
嘉卉立即道:“那你松开我,专心控马。”
她微微侧身,双臂搂住他的腰身。
二人疾驰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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