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衍对着皇上再次俯身一礼,道:“父皇莫急,儿臣是怕,有人乘乱出去做个什么小动作,因此出现了纰漏,那就麻烦了。毕竟,此事说大不大,其实也就是个来往公职名单罢了。但是说小也不小,没准……它事关塔城火案,也说不t定呢!”
温衍说得言之凿凿,确实有理。而大殿上的各位大人们,将军们,似乎也都神色各异地想要看一场好戏。
一场到底是为了查明姓名真相的好戏,还是……太子以下犯上,打算逼迫皇上退位的好戏。
可皇上纵然想要阻止,可此时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皇上很被动。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温衍冲着殿外的江平,下令道:“江平,即刻赶往兵部,拿来三年前的兵部外派的公办卷册。要快!”
苏沐瑶只觉得,自己的命运似乎就悬在了这一刻。
若是那卷册有问题,说明了什么?
若是那卷册没有问题,接下来又该如何是好?
她脸色惨白地坐在原处,却是看着同样脸色惨白的皇上,和一言不发的尤澈。
倒是温衍,他似乎胸有成竹地在上下指挥着什么,偶尔还跟一两个将军们谈笑几声。
他进退有度,前后布局,丝毫没有半分凌乱。更是不动声色地走到萧鼓身边,似是安抚了几句后,便转向了其他将军们。
待得所有事宜全部安排完毕,江平拿着卷册回来了。
温衍在卷册中翻找了一会儿,方才将其中有着前往塔城名册的那一页,递给皇上看。他间或对着皇上耳语了几句后,似是得到皇上的点头,方才将卷册拿起。
接着,温衍对伺候在一旁的太监总管王兴德道:“劳烦王公公,把这一页前往塔城运送辎重的杨姓人员,全部念一遍。”
“好。”王兴德接过了卷册。
温衍对萧鼓大声道:“萧鼓将军,等会儿你听听,这些姓杨的名字里,有没有你觉得耳熟的。”
“是。”似乎是得了刚才温衍的安抚,这会儿萧鼓已然没有先前的茫然神情了,而是一派坦然。
只可惜,萧鼓的坦然只存在了一会儿,便消失了。
因为,整个名单里,所有姓杨的,没有一个是让他熟悉的名字。
“怎样?萧鼓将军,是不是该对尤澈大人自罚三杯呢?”温衍提议道。
萧鼓尴尬地笑了笑,举起酒盏,冲着尤澈歉意道:“看来,还是我记错了。刚才若是有冒犯了尤大人,我萧鼓在这儿赔罪了。若是尤大人觉得我赔罪的诚意还不够,那等会儿大宴结束后,我去兵部自愿领罚!”
尤澈淡然一笑:“没关系。大家都是为皇上做事儿的,只要误会解开了,就没事了。萧将军,这般一来一去,你这朋友,我尤某愿意结交。”
这话一说,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原点,整个大殿之上,再度恢复到如常的轻松和自在。
就连所有侍卫,也都退出了保和殿。
似乎皇上也松了口气,可能是刚才紧张的情绪,他这会儿也不咳了。
只听见皇上坐在宝座上,对着下列众人,道:“其实,刚才的一场闹剧,也都是跟塔城大火有关。塔城大火一案距离如今也有三年,可这三年里,朕审查过所有可疑之人,但都没有任何结果。就连塔城废墟里,也没有一星半点儿真相的影子。我们的沐瑶,却是塔城火案里,唯一的幸存者……”
众人的目光都投到苏沐瑶那张苍白的小脸上。
苏沐瑶甚至连落泪,难过和不甘的情绪都没了。
她只是隐隐地觉察到,皇上的口气和言辞,似乎都跟结案有关。
她只是可笑地发现,原来,皇上想要草草地把塔城大火一事给结案,却发生在大婚之前。
果然,皇上喝了口热汤,润了润喉,方才又道:“塔城大火,没有他人的作案动机,也没有任何来往可疑的犯案人员。而塔城那边,地处边塞大漠,气候实属干燥。朕在钦天监那儿也了解过塔城那边的气候和星象,那里实属走水的重灾区。”
苏沐瑶敛眉,在心头冷笑。
“所以,这一场塔城火案,恐怕,也只是一场天灾意外了。”
整个大殿上,一阵唏嘘不已。
就连苏应在曾经的旧部兵将们,一时间也难言许多。
毕竟三年过去,没有半点儿真相的影子,而这样的结果,也只能接受。
“沐瑶啊!”皇上感叹道。
苏沐瑶缓缓站起,脸上的不甘却在皇上的眼中,却是一种别样的悲伤。
皇上继续道:“对于这样的结果,朕也不想的。朕答应你,若是今后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朕提。”
既然都这么说了,苏沐瑶便擡起头来,对着皇上正视道:“沐瑶只有一个要求。”
“你说。”
“三年守孝已过,现如今,京里聚集的兵将众多,大部分都是爹爹的旧部。我想……在府中筹办一次晚葬,宴请爹爹的旧部去府上为爹娘吊唁。”
皇上怔了怔,碍于当着众多兵将的面,他也只好点头答应,道:“好,朕准了。”
苏沐瑶谢过,便神情沧然地坐下了。
谁知,她刚坐定,却见温衍微微侧过身来,对她低语道:“瑶儿莫急。父皇虽然给出这样的结果,但这不是真相。”
苏沐瑶微怔,缓缓看向他。
却见温衍神色灼灼地对她道:“真相恐怕还在尤澈身上,刚才,他确实露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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