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瑶再一次面对他,虽然只是相隔了短短的几天,可今非昔比,两人之间却是有了最深最遥不可及的距离。
想到前些天在猎场的太子行宫里,她得知杜弦染指塔城火案之后,那一夜,是她整个信念和希望全数崩塌的夜。
杜予添,还是那个站在原地愿意等她,守护她的予哥哥。
却因为现实,他已不再是她的希望了。
苏沐瑶的脸上扬起了最明媚的笑:“杜予添。”
简单的三个字,仿若无穷的力量,瞬间让杜予添拥有了莫大的勇气。
他踏着将军惯有的坚定步伐,阔步走向她。
却也最终止步于她面前的三五步远,他似是隐忍着莫大的情绪,开口道:“瑶瑶。”
声音嘶哑且煎熬。
简单的两个字,却像是最尖锐的利器,瞬间戳破了苏沐瑶心底好不容易对他建立起的心墙。
她害怕自己崩溃,害怕得不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可她脸上的笑意不减,脸色却是惨白了几分:“刚才在大殿里,怎么没见着你?皇上不是宴请了所有兵将的吗?我还见到了杜伯伯。”
“那种场合,我不想去。”
苏沐瑶一愣,哪种场合?
见苏沐瑶一脸茫然,杜予添又补充了一句:“我怕当着众兵将的面,温衍又要对你……”
此言既出,苏沐瑶惨白的小脸儿顿时透红了起来。
原来,他是在介意猎场行宫的正殿里,皇上指婚下达之后,温衍当着众人的面亲了她。
怪不得,自指婚之后,她就再也不曾见到他了。
似是为了缓和两人之间话题的尴尬,杜予添转而道:“虽然大殿我没进去,但是,我在殿外守着呢!大宴开始前,温衍跟我说,为了避免等会儿大宴上出事,让我带领兵将做防守。”
这么一说,苏沐瑶方才明白,她点了点头,道:“嗯,温衍想在大宴上查证一些跟塔城火案有关的真相。”
“没查出来吧?”杜予添苦笑一声。
“嗯。”
“刚才我过来之前听说了,皇上好像说塔城大火是天灾所制。”杜予添冷哼一声:“这么说,塔城火案算是结案了?温衍他怎么说?之前我找到的那些爆竹,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他说,还会再继续调查。”苏沐瑶想了想,觉得杜弦既然染指了塔城火案,对杜予添,她也不好说太多。
“呵,最好是。”杜予添冷声道:“反正我在京里还要再待上三个月,若是让我知道,他拥有了你,却不为你做实事,我不会放过他!”
苏沐瑶一怔,旋即,眼眶温热了起来,可她不知怎的,在听了他的这番话后,她便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眸。
此间,她低垂了眼睫,硬生生地转换了话题:“你……过完年后再走吗?”
杜予添没有回答,而是在踟蹰间,向着她迈进了一步。
苏沐瑶愣了愣,扬起小脸去瞧他,却见杜予添似是隐忍了莫大的情绪,双眸之间,盛满了浓浓的不舍与难过。
“杜予添……”苏沐瑶的眼睫微颤,忘记了后退。
“瑶瑶,”杜予添的眼眶倏地红了,难过道:“猎场出了刺客一事,实属蹊跷。但这是我们骠骑兵营的疏忽,我认。可你知道,我去兵部领罚,领的是什么罚吗?”
“……他们打你了?”苏沐瑶担忧地问。
杜予添向着她再度跨出一步,难过地道:“他们给我的惩罚是,让我在京里待到二月初二,你和温衍大婚之后再去边塞!”
苏沐瑶:“……”
“这个惩罚是,在你和他大婚的那天,由我,率领千人兵马,为你领军开道,让我把你亲自从苏府,送进东宫。”杜予添咬牙恨声,愤然道:“温衍,他真是玩得一手人心哇!”
苏沐瑶只觉得头皮发麻,眼眶酸涩,心头的痛就像是锥子,一点点地剥离开来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
“瑶瑶,”杜予添颤抖着道:“如果有一天,让我知道温衍他待你不好,我杜予添会第一时间反了他!”
苏沐瑶大震,上前一步,想要擡手制止住杜予添的口中逆言,却在顷刻间,被杜予添蓦地将她冰冷的指尖握在了手心里。
他不舍地握着,暖着,根本舍不得放开丝毫。
苏沐瑶也没有挣脱,或者说,她根本没有想过要挣脱。
她的眼底,盛满了最浓的伤痛。
她明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能跟他如何,也明知杜弦的所作所为,她也不可能再与他如何。
可却在此间,在最凛冽的朔风中,最昏沉的日头下,她只觉得,自己周身的寒,被他给温暖了。
她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心,擡到他的唇边,一点点地,视若珍宝一般地吻着。
她看着他一个沙场将军,却再也承受不住眼眶的酸涩,那两行灼伤的泪,滴在她的手心里,竟像是烙印。
那么滚烫,那么痛。
她心头的酸涩却是再也承受不住,水雾在眼底泛起朦胧的光,她咬紧了周身的不舍,颤抖着,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手缓缓地收回。
杜予添,我与你,今生今世,是再也无法续缘了。
却在苏沐瑶的指尖即将离开他手心那一瞬间,一道冰寒如雪风般的声音,倏然从一旁刺进——
“杜予添以下犯上,企图亵渎太子妃。来人啊,给本王即刻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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